第173章 生死鉴宝——地下斗场的赌局(1/2)
地下斗场深埋于城市腐肉之下,空气黏稠似凝固的血浆,劣质烟草与汗液蒸腾出的酸腐气味沉沉压下,压得人胸口发闷。巨大铁笼悬吊在中央,锈迹斑斑,笼内残留着无法彻底洗刷的深褐色污渍,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惨烈。聚光灯惨白的光柱如同刑讯灯,撕裂污浊的黑暗,精准地钉在场地中央那张孤零零的长条赌台上。台面冰冷,映着刺目的光,像一块巨大的、等待献祭的砧板。空气里没有交谈,只有无数道目光交织成的无形罗网,带着赤裸的贪婪、冰冷的审视和嗜血的兴奋,紧紧缠绕着赌台两端唯一的活物——我。对面,绰号“刀疤”的男人,脸上那道蜈蚣般的旧伤在强光下更显狰狞,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小子,命和眼力,今晚总得留下一样。规矩简单,三件‘硬货’,辨真伪,断生死。”
赌局主持者,一个穿着考究、眼神却如秃鹫般阴鸷的老者,枯瘦的手指掀开了第一只黑丝绒罩布。一方青铜古鉴赫然呈现。它形态古朴,布满墨绿色铜锈,镜钮处盘踞着一条造型奇诡的螭龙,龙口大张,仿佛要吞噬一切光亮。更诡异的是,灯光照射下,镜面竟非反射,而是如黑洞般将光线贪婪地吸入,只在边缘泛起一圈幽冷的绿芒,周遭温度骤降。
“呵,噬光铜鉴?”刀疤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传说照之魂飞魄散,专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小子,敢不敢凑近了,看看镜子里有没有你的死相?”他身后的阴影里,几个面目模糊的打手发出压抑的、豺狼般的低笑,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试图切割我的神经。
我屏息凝神,无视那刺骨的寒意与恶意的嘲弄。指尖缓缓拂过镜身,铜锈的颗粒感粗粝而真实,带着岁月沉淀的独特气息。目光如最精密的探针,在螭龙盘绕的镜钮处反复逡巡——龙鳞的叠压、爪尖的细微转折、口内獠牙的磨损痕迹……每一处都流淌着商周青铜狞厉厚重的血脉。我取出一小瓶特制的药水,滴在镜钮一处隐蔽的锈蚀凹陷。药水迅速渗入,片刻后,锈蚀边缘极其细微地泛起一层极淡的、唯有在特定角度才能察觉的铜质原色——那是后世拙劣作伪者永远无法复刻的、数千年地气侵蚀与金属自然氧化形成的独特层次!心中笃定骤生,我迎着刀疤挑衅的目光,声音穿透死寂:“商周遗珍,真品无疑。可惜传说噬魂?不过是铜质特殊,又深埋阴湿古墓千年,吸附光线水汽形成的异象罢了。若论凶煞,人心更胜古物百倍。”
刀疤脸上的横肉狠狠一抽,眼中凶光爆闪,却终究没发作。老者面无表情,示意手下捧上第二件器物。罩布滑落,一块玉璧在强光下骤然迸发出令人心颤的华彩!玉质温润如凝脂,通体纯净无瑕,璧面浮雕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云雷纹与凤鸟纹,线条流畅如神手,流光溢彩,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脉动。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与粗重的呼吸声,这光彩太过完美,完美得如同神迹。
“啧啧,西王母瑶台落下的宝贝?”刀疤的赞叹带着毒刺,“瞧瞧这光,这工!小子,这要是假的,你那双爪子趁早自己剜了喂狗!”贪婪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仿佛已将这无价之宝视为囊中之物。
华光之下,必有妖异。我心中警铃大作。指尖轻触璧身,那温润感无可挑剔。然而,当指腹以极其细微的力道划过一处云纹的转折凹陷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传来——太“新”了!真正的古玉,历经千年摩挲盘玩,其微观层面的磨损应是如春风化雨般均匀自然,而此璧的“润”,却带着现代高速抛光留下的、极细微的“火气”与“贼光”。我将其轻轻悬于一根特制的细银链上,用一枚小巧玉磬边缘,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力道在璧缘极轻一叩。“叮……”一声极其清脆悠扬的颤音响起,余韵绵长,绕梁不绝。
“好!”“神了!”场下有人忍不住喝彩。刀疤脸上得意更甚。
我却缓缓摇头,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嘈杂:“玉是好玉,工是新工。此璧所用乃顶级现代和田玉料,价值不菲。可惜,这雕工虽精,却失古拙神韵,线条过于流畅刻意,少了商周玉器特有的那种‘拙’中见力的朴茂。至于这余音……”我目光锐利如刀,“古玉因结构致密,叩之应为沉郁的‘金声玉振’,而非这般轻浮的脆响。这余韵,是作伪者精心计算了璧体厚度与弧度,刻意模仿的‘伪天籁’!” 刀疤得意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眼神由狂喜转为难以置信的暴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气氛绷紧如即将断裂的弓弦。老者浑浊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异样,他亲自捧上了最后一只狭长的乌木匣。匣盖开启,没有炫目光华,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铁锈与某种奇异腥甜的冰冷气息弥漫开来。匣内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柄青铜短剑。剑身布满暗红斑驳的锈迹,形制古奥,剑格处镶嵌着几颗色泽晦暗、难以辨认材质的细小宝石。最令人心悸的是剑刃,那暗红锈迹蜿蜒扭曲,竟隐隐勾勒出无数痛苦挣扎的人形轮廓,无声地嘶吼着,一股阴冷、绝望、带着血腥味的煞气如有实质,无声地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连那些凶悍的打手,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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