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铜归国，秘录重瞳（2/2）

“一模一样的气息……”许老喃喃自语，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昏黄的灯光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显得晦暗不明，“这就……对得上了。”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屋内只有旧书页特有的、若有若无的霉尘气味在流动。

“真正的线索，在那块血玉上。”许老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凝重，“离阳村的西周鼎固然重要，但它只是指向真正目标的钥匙之一。鼎内那些刻痕，与鼎耳血玉，本就是一体。”

他浑浊的目光透过镜片，紧紧锁住陈默：“那半块血玉，是钥匙的碎片。而它在鼎耳上遗留的刻痕，指向了其他碎片的方位。我们怀疑，在九州大地上，曾有过九尊与神州气运息息相关的‘鼎’，被古人以秘法隐藏。每一尊鼎，都可能承载着一块血玉碎片……或者至少，隐藏着下一块的线索。离阳村只是起点。”

九州……九鼎？血玉碎片？陈默心中掀起波澜。这个“神州鼎”计划的宏大与神秘，远超他的预料。它指向的绝非单纯的财富宝藏，而是远古的秘辛，甚至是某种……力量的传承或封存。

“组织？”陈默敏锐地抓住许老话语中的一个代词。

“一个古老而松散的存在，或者说，一种责任。”许老并未正面回答，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守着一些没人真正相信的秘密，偶尔出手，避免某些东西彻底断绝而已。陈默，”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你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运气。你已卷入了风暴的边缘。寻找剩下的血玉碎片，定位真正的‘神州鼎’，这条路上，危机四伏。觊觎这些秘密的力量，远比你想象得更贪婪、更强大、更……‘非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更重要的是……”他浑浊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陈默的双眼，仿佛要穿透血肉，直达瞳孔深处，“动用那份‘天赋’时……无必谨慎。它馈赠的，或许远不止你所渴望的力量……代价，可能无声无息，潜伏在你的血脉深处。” 这话如同冰冷的针刺，精准地刺中了陈默在仪式上感受到的剧痛与回溯异象，那深埋心底的阴霾骤然放大。

“代价？”陈默的声音低沉，心脏在胸腔里沉甸甸地跳动着。

许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门口：“去吧。新的路已经在你脚下。记住，瀚海阁的门，会为你敞开。但风暴将至，能依靠的，终究是你自己。”

逐客令已下。陈默心中疑窦丛生，关于反噬，关于代价，关于许老口中那“非人”的力量，无数问题翻涌，却终究没有再追问。他站起身，对着这位深不可测的老人微微躬身，然后转身，走向那扇沉重的包铜木门。

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满室的书卷气息与昏黄光线。陈默站在略显空旷的走廊上，微微松了口气。博物馆深处特有的阴凉空气包裹着他，却无法驱散心头盘旋的沉重。血玉碎片、神州鼎、非人的觊觎者……还有那潜伏在黄金瞳愉悦光芒下的森然代价，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他悄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按了指纹锁，厚重的合金电梯门无声滑开，冰冷的金属光映亮他紧绷的侧脸。

昏黄的灯光下，许老依旧保持着那个略显佝偻的坐姿，像一尊凝固在历史尘埃中的雕像。直到门外陈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臂。

那只布满老年斑和青筋虬结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与刻意的缓慢，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书桌上堆叠的几卷竹简拓片。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触碰的不是纸张，而是流淌的历史。最终，他的手落在了那本摊开的《秘录》之上。

黝黑粗糙的封面，带着一种非纸非皮的奇特质感，更像是某种矿物研磨后混合了特殊植物纤维制成。封面上那两个暗淡的银色篆字“秘录”，在灯光下泛着近乎冰冷的金属光泽。书页并非普通的宣纸或羊皮，而是一种薄如蝉翼、却又坚韧异常的暗黄色材质，边缘磨损得如同锯齿。

许老枯瘦的手指极其小心地翻动着书页。每一页都异常沉重，发出仿佛丝绸撕裂般的、极其轻微的“沙沙”声。页面上的文字和图绘线条古老得骇人，并非甲骨文或金文，而是一种更为原始、扭曲、充满神秘仪式感的符号，如同鬼画符般令人费解。其中夹杂着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形态诡怪的生物轮廓，更是透着一股蛮荒凶煞之气。

时间在翻动的书页声中悄然流逝。昏黄的灯光下，空气凝滞，尘埃仿佛都静止了飘动。终于，许老的手指停了下来。

最后一页。

这一页的材质似乎与其他页略有不同，呈现出一种更为深沉的、近乎青铜氧化后的墨绿色泽。页面中央，没有文字。

只有一幅图案。

线条异常清晰、锐利，仿佛是用淬火的刻刀在青铜上硬生生凿刻出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与亘古的威严。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巨大到占据了大半个书页的“重瞳”！

每只眼睛的眼眶轮廓都描绘得极其清晰、深邃，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在那眼眶之内，并非普通的单层瞳仁。

而是两层！

一大一小，精准地嵌套在一起！

外层的瞳孔巨大，边缘锐利如刀，呈现深邃纯粹的暗金色，仿佛凝固的熔岩，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磅礴力量。内层的瞳孔则略小一圈，颜色是更为纯粹、更为古老、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黄金！璀璨、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洞穿一切虚妄的至高权威。

两层瞳孔并非静止不动。它们仿佛在缓缓逆向旋转，外层暗金巨瞳如同磨盘碾磨着时空，内层的黄金瞳孔则如宇宙星辰般恒定旋转，散发出冰冷的光辉。在这双重瞳孔的注视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整个瀚海阁那无尽的藏书与历史的重量，都凝聚在这双眼睛的视线之中。它穿透了昏黄的灯光，穿透了书架的阻隔，穿透了博物馆坚实的墙体，无声地投向陈默离去的方向。

许老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这双“重瞳秘图”，呼吸几乎停滞。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最终，化作一声极轻、极沉、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重量的叹息，在死寂的书海中幽幽回荡：

“黄金瞳……世人只道它是天赐的珍宝之眼……殊不知，真正的黄金瞳……是重瞳……”

嘶哑的声音飘散在昏黄的灯光里，如同揭开了一个被埋葬了千万年的禁忌真相。风起云涌的鉴宝超凡世界，那扇被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大门，伴随着这双古老重瞳的注视，正发出沉重而悠长的吱呀声，对着懵懂闯入的陈默，缓缓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