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局中局（1/2）

周家大少笑容虚伪：“陈兄，这次西周青铜鼎的线索咱们共享！”

废弃矿坑深处，冰冷的石壁如巨兽牙齿。

当陈默神瞳穿透层层岩壁，遇见的并非国宝，而是漫天崩落的巨石与刺目的烈焰。

生死分秒之间，他猛扑宋清妍滚入黑暗裂隙。

烟尘散尽，周少扭曲的面孔在矿坑边缘疯狂咆哮：

“死要见尸！”

铅灰色的云层沉重地压在城市上空，阴郁得没有一丝缝隙，仿佛一块巨大肮脏的抹布捂住了天穹。空气黏稠滞重，带着一股铁锈和雨水未至的沉闷腥气。陈默靠在老旧皮卡布满划痕的车门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车门漆面上划过一道湿痕。废弃矿坑的入口在前方不远处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像传说中蛰伏在荒山深处的巨兽喉吻，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苔藓、潮湿岩石和若有若无的腐朽霉味的气息。

引擎的嘈杂轰鸣由远及近，碾碎了荒野的死寂。几台锃亮耀眼、线条蛮横的越野车粗暴地卷起泥浆，嚣张地冲到矿坑入口前急刹停下。尘土如同肮脏的黄褐色幕布，猛地扬起又缓缓落下。中间那辆簇新黑色路虎的车门推开，锃亮的皮鞋踩在泥泞碎石上，周少那张精心修饰、竭力伪装出亲和力的脸探了出来。他穿着昂贵的冲锋衣，笑容浮在脸上，眼神深处却像冰封的海面下涌动着阴冷的暗流。

“陈兄！久等久等！”周少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陈默的手臂外侧，力道不小，带着某种试探的意味。“让你守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过意不去啊！”他的手劲很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亲昵和不容置疑的掌控。

陈默只是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几分那拍打的力道，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平静得像幽潭。他身后，宋清妍站在皮卡另一侧的车门边，她今天穿了便于行动的深色工装裤和耐磨夹克，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显出几分干练。此刻听到声响，她立刻警惕地抬起了头，眉头微蹙，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毫不掩饰地审视着周少和他身后那群默立如铁塔、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肌肉紧绷的彪悍保镖。

“无妨。”陈默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起伏，“周少消息灵通，既然确定线索指向这里，那就尽快动手吧。天色看着不太好。”

“哈哈，陈兄爽快！”周少爽朗大笑，但那笑意丝毫没有传递到眼底，“我托了好些门路才从那个老盗墓贼嘴里撬出来的消息，说是此地曾出土过西周重器的线索。里面岔道多得很，没个明确指向，真怕咱俩进去像没头苍蝇乱撞，这才厚着脸皮邀陈兄一起来发财！”他伸出拇指朝陈默比画了一下，“谁不知道陈兄现在可是咱榕城古玩圈的新晋‘神眼’，有你掌舵，那宝贝插翅也难飞！”

他顿了顿，笑容愈发“诚恳”，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规矩我懂，陈兄放心！真找到那尊鼎，你掌眼，我出力，出手后的利润，五五开！我周子峰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宋清妍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她快走两步靠近陈默，几乎与他并肩而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疑虑和不安：“默哥，这地方……看着不对劲。太安静了，连只鸟叫都没有。还有他这些人……”她目光扫过那些保镖僵硬面孔下隐藏的凶悍气息。

陈默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警告，只是迎着周少那张虚情假意的脸，嘴角牵起一丝极其淡漠、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就请周少带路吧。”他的目光越过周少，落在矿坑那幽深黑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入口上，平静无波。

周少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混合着得逞和残忍的亮光：“痛快！陈兄请！”他侧身抬手，做足了礼让的姿态。

陈默不再多言，迈步向前。宋清妍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咽下所有劝阻，眼神决绝地紧随其后。皮靴踩踏在矿坑入口散落的碎石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在这过分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一股混合着陈年积水和岩石尘埃的冰冷霉腐气息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口鼻，几乎令人窒息。宋清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光线在踏入坑道几步后便急剧衰减，身后洞口的光亮迅速缩小成一个模糊不清的白点。周少的手下迅速拿出了几支强光手电筒，雪亮的冷白色光柱骤然刺破浓重的黑暗，如同几柄利剑，胡乱地劈斩着坑道内嶙峋突兀的石壁和地面上堆积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矿渣与废物。光柱扫过之处，坑道顶部垂挂下来的一些断裂的缆绳、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废弃矿车部件，在墙壁上投射出怪诞扭曲、不断晃动的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坑道深处蜿蜒曲折，冰冷潮湿的石壁不断渗出细密的水珠，汇聚成线，滴滴答答地落在下方积水的浅坑里，敲打出规律却又令人心头发毛的回响。空气中的寒意仿佛能透过厚实的衣物，针一样刺进骨头缝里。周少带来的保镖们沉默地分散开，一部分在前方“开路”，一部分则无声地缀在陈默和宋清妍身后两侧不远处，形成一种无形的钳制。他们沉重的战术靴踏在湿滑坑洼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周少走在陈默侧前方一点，手电光不时扫过两侧石壁，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地描绘着关于那件“西周重器”的种种传说和美好前景，语调热切，唾沫横飞。然而这热切的噪声，反而让这墓穴般死寂的环境更加诡异。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强烈的不适感猛地攫住了陈默！太阳穴如同被尖锥狠狠扎入，剧痛伴随着一阵短暂而强烈的眩晕骤然袭来，视野瞬间模糊又恢复。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沿着脊柱急速攀升，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带着黏稠血腥气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

他的黄金瞳几乎在刺痛袭来的同时自行启动！一层淡得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微光瞬间覆盖了他的瞳孔。双瞳深处，原本清晰的、被手电光柱勉强照亮的矿坑岩壁结构，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冰冷的岩石、湿漉漉的苔藓，这一切物理世界的景象都在瞬间褪色、虚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灾难画面——带着毁灭气息的景象强行挤入他的大脑中枢！

眼前不再是黑暗的矿道。他看到前方十几米开外，那看似稳固的巨大穹顶岩层，在视野中骤然崩裂、粉碎！无数巨大的、带着锋利棱角的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混着刺目的、橘红色与惨白交织的狂暴烈焰，如同地狱岩浆喷发般轰然倾泻而下！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要撕裂他的鼓膜，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毁灭的洪流正正朝着他和宋清妍所在的狭窄通道位置，无情地覆盖、碾压！

画面的边缘，他甚至还瞥见一道模糊扭曲的身影轮廓，正惊恐万分地向着坑道更深处的某个狭窄裂隙亡命扑去！那是他自己！那是他拼尽全力扑出去的动作！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这根本不是寻找国宝，这是一个精心布置、要将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杀的坟墓！

预见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进陈默的脑海！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剩下电光石火的一瞬！他看到宋清妍的手下意识地向他伸出，脸上还带着一丝来不及转换的茫然与惊愕——她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骤然绷紧至极限的诡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