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许老赠书（1/2）

江城暴雨初歇，湿漉漉的青石板倒映着霓虹。

陈默避开拍卖行保镖的视线，闪身钻进墨渊斋后院密室。指尖拂过染血的军刀，刀刃映出他燃烧的黄金瞳——昨夜明珠塔顶，j先生的代理人喉咙喷溅的温热，此刻仿佛还黏在皮肤上。

“判官先生，您的‘快递’签收愉快吗？”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柏林坐标已切换成东京涩谷。

刀尖挑起保险柜里的战国玉璧，裂纹中的“莫”字刻痕在异能视野里泛起幽芒。这玉璧，是父亲失踪前唯一的遗物。

“黄金瞳，千年未现的诅咒之眼…”许老叹息着翻开残破的《鉴古秘录》，泛黄的书页赫然画着眼眸缠绕金焰的人像，“异能反噬已在你体内滋生，天物不可久视。”

拍卖槌声炸响的刹那，陈默黄金瞳骤然燃爆——他看清了佛经夹层里藏着郑和亲绘的海图残卷，更看清了古籍修复师袖中淬毒的银针！

指尖拈起一枚嘉靖通宝，铜钱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死亡之音…

暴雨冲刷后的江城，湿气浓得能拧出水来。陈默避开华艺拍卖行玻璃幕墙折射的刺眼光斑，身影如鬼魅般滑入墨渊斋后院的青石窄巷。脚下水洼溅起浑浊的水花，倒映着巷口一闪而过的黑色奔驰车尾灯——又是盯梢的“灰鸽”。

密室的铅合金门无声合拢，将尘世的喧嚣彻底隔绝。空气里弥漫着阴冷的铁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陈默脱下浸染暗褐色污渍的冲锋衣，露出精悍的脊背。肌肉线条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起伏，一道新鲜的刀口斜斜贯穿左肩胛，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灰色。昨夜明珠塔顶的风，似乎还带着那个j先生代理人喉间喷溅出的腥热气息，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他拧开伏特加瓶盖，烈酒直接浇在伤口上。剧痛让额角青筋暴起，喉间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黄金瞳在昏暗里倏然点亮，视线穿透皮肉，清晰地“看”到嵌入肌肉纤维深处的几粒合金碎片，像淬毒的虫卵。合金成分分析的数据流瀑布般刷过意识：镍铬钴合金，熔点极高，军用级，非本土制式……源头指向柏林某精密实验室。指尖包裹着纱布，蘸取碘伏，精准地探向碎片的位置。

“嗡嗡——”

加密手机在布满弹痕的橡木桌上震动。

【判官先生，昨晚的‘午夜快递’，签收还满意吗？希望那份‘小礼物’够新鲜。——j】

屏幕下方，暗网追踪信号的坐标瞬息跳动，固定。不再是昨夜暴雨中的江城明珠塔，而是赫然变成了——东京都，涩谷区，道玄坂二丁目，坐标精确锁定在一家名为“百鬼夜行”的地下俱乐部。

陈默面无表情地放下镊子，镊尖夹着一粒带血的合金屑。他走到嵌入墙壁的保险柜前，瞳孔虹膜扫描，三层合金门无声滑开。冰冷的寒气涌出，保险格正中央，静静躺着那件战国谷纹玉璧。玉质温润，沁色深沉，一道裂纹如同命运的伤疤贯穿璧身。裂纹最深处，那个古老的“莫”字刻痕，在黄金瞳的凝视下，正幽幽泛起一丝肉眼难辨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暗芒。指尖拂过冰冷的玉璧，父亲模糊的背影与这刻痕重叠——这是他失踪前，留给年幼的陈默唯一的遗物。

“嗒、嗒、嗒。”

清晰而缓慢的叩门声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穿透厚重的铅门。是墨渊斋的老掌柜许慎之独有的节奏。

门开一线。许老须发皆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褂，腋下夹着一个用深蓝色土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件。他没有看陈默肩上的伤，浑浊却异常清明的老眼，越过陈默的肩膀，落在那方躺在寒气中的谷纹玉璧上，眉头深深蹙起。

“小子，”许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惹上大麻烦了？”他径直走到密室唯一一张完好的酸枝木桌旁，解开布包。里面是一本线装古籍，书页焦黄卷曲，边缘破碎不堪，仿佛一碰就会化作飞灰。封面是早已褪色的深蓝纸，三个残缺的隶书勉强可辨——《鉴古秘录》。

“今早盘库房梁上积年的旧书堆，这本差点当了耗子窝的垫材，”许老枯瘦的手指极其小心地翻开扉页，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婴儿，“你自己看。”

陈默的黄金瞳瞬间聚焦。

泛黄的纸张上，一幅粗糙却透着诡异神韵的木版画占据了半页。画中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身披上古祭祀般的宽袍大袖，立于荒芜大地。最骇人的是他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燃烧跳跃的金色火焰！扭曲的火舌仿佛要破纸而出！画旁是几行残缺的古篆批注：

“……其瞳焚金裂石，洞彻幽冥，然非常人可驭……灵视过甚则神枯血沸，五内如焚，终非人形……此乃天谴之目，非祥瑞，实大凶……天物不可久视，久视必遭其噬！”

“黄金瞳…”许老枯槁的手指重重敲在“天谴之目”和“大凶”那几个字上，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千年之前，被视为禁忌的诅咒之眼！古籍记载，上一个拥有它的人，最后……”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陈默，“把自己烧成了一截焦炭！从五脏六腑开始自燃！”

他猛地抓住陈默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气息探入陈默体内，老掌柜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沉浊滞涩，阳亢如沸！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只要动用那‘眼睛’稍久，便耳鸣如雷鼓阵阵，眼前偶现金星飞溅，甚至…指尖发麻？”

陈默心头剧震！昨夜明珠塔顶狙杀后，那持续了十几秒几乎让他失聪的尖锐耳鸣；今早修复一件康熙青花时，眼前突然爆开的一片刺目金星；还有刚才处理伤口时，右手小指和无名指那短暂却清晰的麻痹感……

“反噬，已经在你体内扎根了！”许老松开手，语气沉重如山，“这天物之力，是双刃剑。用一分，便噬你一分精元！切记，‘天物不可久视’！若不知节制，古籍所言，绝非妄语！”他指了指那幅燃烧金焰的人像，将那本残破的《鉴古秘录》郑重推到陈默面前。

就在这时，密室墙壁内嵌的隐秘扬声器传来唐掌柜压低的声音：“小陈先生，华艺拍卖下半场要开场了，压轴是那批您留意的回流古籍！经理特意给您留了雅座！”

华艺拍卖厅水晶吊灯璀璨如星河。

陈默坐在二楼的隐秘包厢，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掩。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藏蓝色休闲西装，收敛了所有锋芒，像一个对古籍略感兴趣的普通年轻藏家。下方人头攒动，空气里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和纸张陈年腐朽的混合气息。

“……明永乐内府精写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册！据传为姚广孝晚年亲笔恭录，赠予某位皇室贵胄！”拍卖师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亢奋，“起拍价，八十万！”

灯光聚焦在展台的玻璃柜内。一本深蓝色经折装古籍静静躺在金丝绒上。封面深蓝，边缘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的桑皮纸胎。纸张是典型的明代宫廷磁青笺，厚重挺括，只是历经数百年，边缘已显出虫蛀的痕迹和焦黄的斑块。

场上竞价并不热烈。古籍收藏本就小众，这册佛经虽号称与姚广孝有关，但并无明确传承着录，品相也实在不佳，几处虫蛀甚至洞穿了经文。价格缓慢攀升到一百五十万时，便有些停滞。拍卖经理站在角落，看似不经意地朝陈默所在的包厢瞥了一眼，眼神深处藏着一丝算计的亮光。

陈默端起手边一杯冰水，抿了一口。黄金瞳在杯壁的掩护下无声开启，视线如无形的手术刀，剥离了时光的尘埃。

穿透磁青笺封面，内页坚韧的桑皮纸纤维纹理清晰呈现。墨色沉黑如漆，光泽内蕴，是典型的明代顶级松烟墨。笔锋转折间那股深沉内敛、圆融无碍的气韵，绝非寻常抄经手所能模仿。拍卖师没说错，确系名家手笔！但黄金瞳的视野并未停止，继续向内层渗透……就在这本佛经中间某几页的夹层里，一层极其纤薄、近乎透明的坚韧纤维纸张显现出来！其上用极细的朱砂、砗磲粉乃至细微的金屑，勾勒出连绵的山海轮廓、曲折的航线、奇特的星象图案！图卷一角，一个残缺的篆字浮现——“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