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举报风波起，暗箭最难防（2/2）
“铁证？”林枫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眼神却如同淬炼过的寒冰，锋利无比，“那麻烦您，现在立刻联系海关总署文物监管数据库，现场查询这个编号‘chn-2023-ww-0709’！”他语速不疾不徐，每一个字却重若千钧，“或者，用最简单的方法——拿一瓶纯酒精，或者丙酮试剂，擦一擦复印件上这个编号的位置。”
林枫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赵天华脸上的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林枫的眼神太过笃定，语气太过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虚张声势。他深深地看了林枫一眼，那目光如同实质性的探针，似乎想穿透皮囊，窥探其内心虚实。沉默仅仅持续了几秒，却漫长得令人窒息。
“小张，”赵天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对身后的年轻警官吩咐道，“立刻联系海关总署监管中心，核实编号chn-2023-ww-0709！快！”
“是，队长！”年轻警官不敢怠慢，迅速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手指飞快地拨号。
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赵天华的目光牢牢锁在林枫脸上，试图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林枫却坦然回视，眼神清澈见底，甚至带着一丝洞悉真相后的淡然。整个问询室只剩下年轻警官低声与电话那头沟通的声音：“……对，监管编号chn-2023-ww-0709……请立刻核实是否存在记录……什么？……您确定？……好的，明白了！”
年轻警官猛地捂住话筒，抬起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翕动了几下，望向赵天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慌乱。
“队长……”他的声音有些发干，“那边回复……编号chn-2023-ww-0709……在海关总署任何数据库里……没有任何记录！是……是空号！”
“什么？！”赵天华霍然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他抢过电话，对着话筒几乎是用吼的：“再给我确认一遍！查清楚！任何一个备案库都不要放过！”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而肯定的答复声，透过听筒的缝隙隐约传出几个词：“……无记录……无效编号……”
赵天华握着话筒的手缓缓垂下，指节捏得发白。他猛地转向林枫，眼神锐利得如同刮骨的刀锋，震惊、审视，以及一团被愚弄的怒火在其中激烈翻腾。林枫平静地与他对视：“赵队长，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他没有乘胜追击质问对方为何轻信诬告，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真正的海关监管编号，其核心防伪技术是激光蚀刻加密，与纸张纤维融为一体，别说酒精，就是强酸也无法完全去除。而这份材料……”他瞥了一眼桌上那张致命的复印件，“用的是特殊的深蓝矿物颜料叠加普通喷墨打印，手法高明，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国家加密技术。一瓶丙酮，足以让它原形毕露——伪造者终究无法完美复制国家机器的精密防伪。”
赵天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铁一般的证据瞬间崩塌，事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记闷棍。他从业多年，竟被一份伪造的“铁证”蒙蔽了双眼！巨大的懊恼、被算计的愤怒以及对林枫那深不可测的审视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死死地盯着林枫，仿佛想从这个年轻人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挖掘出更深的秘密。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嘶哑而沉重：
“查！”
他猛地转向旁边的年轻警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即着手！从这份伪造的材料源头开始！油墨成分、打印设备残留特征、纸张批次来源——所有细节，给我一寸一寸地筛！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年轻警官一个激灵，立刻肃立：“是！队长！”
赵天华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他再次看向林枫，眼神复杂至极，之前的冰冷严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到极致的审视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
“林先生，”赵天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的指证……非常关键。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伪造国家机关文件凭证，栽赃陷害，企图扰乱文物市场秩序！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林枫，一字一句问道：“但这份伪造材料的指向性如此精确，显然是精心策划。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近期，在生意上，或者……在其他层面，得罪过什么人？”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在地上。
林枫沉默了片刻。脑中瞬间闪过几个模糊的影子：拍卖场上那些被自己截胡后阴沉的眼神、私下接触时流露出贪婪与不快的竞争对手、某些背景复杂试图拉拢自己而被婉拒的掮客……暗流涌动，敌友难辨。最终，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赵队长，树欲静而风不止。古玩行当，水深浪急。我林枫行事，只求问心无愧。至于得罪了谁……或许，只怪我的眼睛，看得太‘清楚’了些？”他语带双关，眼神深邃难测。
赵天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他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笼罩的迷雾，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沉重：“林先生，感谢你的配合。后续调查若有需要，还请你继续协助。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如同斩断了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空间。林枫站在文物局调查科大楼阴冷的门外走廊上，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灰色大理石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温暖的光带。
他微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清冽的空气。阳光的温度洒在脸上，驱散了室内滞留的寒气与压抑感，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一分。这场突如其来的诬告风暴来得猛烈，但终究依靠神瞳之力，被他暂时化解于无形。
然而，就在他紧绷的肩背刚刚放松一丝的瞬间，视线边缘骤然闯入的人影，却让他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走廊尽头，逆着光，倚靠在冰冷墙柱上的，是一个女人。
沈薇！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职业套装，长发挽成一个略显随意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双手抱胸，指间夹着一支小巧的录音笔，小巧的银色机身在她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牢牢锁定在林枫身上。那张姣好而干练的脸上，没有任何寻常记者捕捉到大新闻时的兴奋或急切，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玩味。
林枫的心跳，在沉静一秒后，陡然漏掉一拍。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脊椎。
沈薇没有给他任何思考或回避的机会。她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职业化微笑，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径直向他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林枫绷紧的心弦上。
“林先生，”沈薇在他面前站定，距离恰到好处，既显得专业又不失压迫感。她抬起手，不是递出话筒，而是展示手中一张放大了数倍的照片打印件！照片细节清晰得令人心惊——那是一只造型极其奇特、布满神秘纹饰的青铜器！器身厚重古朴，通体镶嵌着复杂而华丽的错金纹路，在强光拍摄下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幽邃光泽，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战国时代的狞厉与诡异之美！赫然正是他那件深藏于密室最深处、从未向任何人展示过的战国嵌绿松石蟠虺纹错金青铜壶！
“恭喜您洗清嫌疑，”沈薇的声音依旧平稳悦耳，每一个音节却都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刺向林枫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作为朋友，我真心为您高兴。不过……”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匕，刺穿林枫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我这里还有一份更有趣的材料。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件…嗯…极为罕见的战国青铜错金壶，会出现在那份匿名举报您‘涉嫌走私’的材料附件里吗？”
嗡——！
林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
密室！最隐秘的密室！那件青铜错金壶，是他以极高的代价、极其隐秘的方式才偶然得来的至宝！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个人知晓其存在！每一次开启密室，都经过多重物理和电子安保措施确认安全！它怎么会出现在举报材料里？！
照片上那青铜壶狰狞的蟠虺纹路在眼前放大，仿佛活了过来，扭动着嘲笑着他自以为是的万无一失！沈薇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此刻像是冰冷的探照灯，将他自以为安全的阴影彻底照亮、穿透！ 看似化解的危机背后，那双无形的眼睛，早已窥探到他最深的秘密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