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惊世舆图现朝堂(1/2)

晨露未曦,京城的朱雀大街已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连平日里喧闹的摊贩都不见踪影,只剩下肃静无声的空旷。

禁军身着鎏金嵌甲,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佩刀的刀鞘反射出凛冽寒光,他们手持丈二长枪,枪尖斜指地面,枪缨在微风中纹丝不动,连呼吸都保持着整齐划一的节奏 ——

每一次吸气时甲片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次呼气时沉稳的吐纳声,都在寂静的街道上形成规律的回响,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陈则宏牵着小花的手,跟在传旨太监身后,一步步踏过青石板路。

太监身着藏青色宫服,腰间系着明黄色鸾鸟纹玉带,走路时步子迈得不大,却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石板缝隙的正中,显然是常年在宫中行走练出的规矩。

陈则宏的步伐从容不迫,藏青色的农桑寺卿官服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衣料是寻常的细棉布,却被他打理得平整如新。

他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微凉 —— 小花的手指紧紧攥着他,指节微微泛白,便悄悄用拇指摩挲着女儿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今日是皇帝召集百官的大朝会,也是他以从四品农桑寺卿身份,正式在满朝文武面前亮相的日子。

在此之前,朝堂上对他的议论从未停歇:有人说他是靠 “安定流民” 的虚名上位的乡野村夫,有人说他是皇帝为制衡宰相特意提拔的棋子,还有人说他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势力。

陈则宏心里清楚,今日的朝会,不仅是他展现才能的机会,更是为他和小花在这异世站稳脚跟的关键。

小花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领口和袖口绣着一圈浅白色的缠枝莲纹,是陈则宏特意找驿馆附近的绣娘缝制的 —— 既不会因过于华丽引人注目,又能显出几分体面,符合官员家眷的身份。

她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按照父亲前晚教的规矩,每一步都走得平稳缓慢,裙摆垂在脚踝处,没有半分晃动。

指尖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手臂,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眼睛紧紧盯着父亲的衣角,生怕自己走错一步。

她知道,这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稍有差错,不仅会丢父亲的脸,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 父亲常说,在这异世,“规矩” 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穿过层层宫门,每一道宫门处都有禁军值守,见到传旨太监便抬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走到第三道宫门时,晨雾已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落在前方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

殿宇巍峨,朱红的殿柱需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柱身上雕刻着盘旋的金龙,龙鳞用金粉勾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殿顶覆盖着鱼鳞状的金黄琉璃瓦,瓦当处雕刻着 “龙凤呈祥” 的纹样,边缘垂着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却听不到半分声响 ——想来是特意做了消音处理,生怕惊扰了殿内的肃穆。

殿门两侧的石狮子高约丈余,雄狮爪下踩着绣球,雌狮怀中抱着幼狮,眼神威严,仿佛在镇守着这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地。

殿内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文官身着绯色、青色、绿色等不同品级的官服,按左文右武的规矩分列两侧,衣袂在微风中轻轻翻飞,却听不到任何人交谈,只有偶尔响起的玉佩碰撞声,更显殿内的肃穆。

一品宰相站在文官之首,身着绯色官服,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拿着象牙笏板,眼神平静地望着殿外,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却在陈则宏踏入殿门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太尉立于武将之列,身着黑色铠甲,肩甲处雕刻着猛虎纹样,浓眉微蹙,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陈则宏,带着几分审视与警惕;

三皇子站在皇子队列中,身着明黄色锦袍,领口绣着五爪龙纹(虽比皇帝的龙纹少一爪,却也尽显尊贵),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陈则宏和小花身上来回打量,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宣农桑寺卿陈弘,携女小花,上殿 ——”

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穿透大殿,像一把利剑划破了沉寂,在殿内回荡许久才渐渐消散。

陈则宏拉着小花,缓步走入殿内。

脚下的金砖是用江南特有的黏土烧制而成,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能清晰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 “咚、咚” 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百官的心上。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有文官眼中的好奇,想看看这个 “乡野隐士” 究竟长什么样;

有武将眼中的轻蔑,觉得一个搞农桑的官员根本不配站在这金銮殿上;

还有些官员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暗中盘算着如何利用他的出现,为自己谋取利益。

走到大殿中央的白玉阶前,陈则宏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小花的手背 ——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示意她准备行礼。

小花立刻绷紧身体,跟着父亲同时双膝跪地,双手交叠放在额前,手臂与地面保持平行,膝盖与脚尖齐齐并拢,动作标准得没有半分差错。

“臣陈弘,携小女小花,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则宏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卑不亢,既带着对皇权的敬畏,又不失读书人应有的风骨,声音在殿内回荡,没有丝毫颤抖。

小花跟着轻声附和,声音清脆却不张扬,像春日里的溪流,柔和却清晰:

“小女小花,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始终低着头,目光紧紧盯着金砖上的纹路,不敢有丝毫乱看 ——

父亲说过,在皇帝面前,“恭顺” 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多抬一次头,都可能被视为不敬。

“平身吧。”

皇帝的声音浑厚有力,从龙椅上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洪钟一样在殿内震荡。

陈则宏抬头望去,只见龙椅上的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袍身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龙爪张扬,龙鳞用金线缝制,在阳光下泛着耀眼光芒;

头戴十二旒冕冠,白玉珠串垂在眼前,随着皇帝的呼吸轻轻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扫过陈则宏时,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陈则宏起身时,动作从容不迫,没有半分慌乱,他先用手轻轻扶了扶小花的胳膊,等女儿站稳后,才让她躲在自己的身侧 —— 他的官服比小花的襦裙长些,刚好能将女儿大半的身子挡住,避开百官探究的目光。

他抬眼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目光恭敬却不躲闪,身姿挺拔如松,虽身着从四品的农桑寺卿官服,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与传闻中 “乡野隐士” 的粗鄙形象截然不同。

不少官员暗暗惊讶,纷纷交换着眼神 —— 这个陈弘,看来并非浪得虚名。

“陈弘,”

皇帝开口问道,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 “笃、笃” 的声响,

“朕听闻你在永安州,以一己之力安定了上万流民,还推广了新的农事之法,让当地粮产增产三成,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

陈则宏躬身回话,腰弯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卑微,也不失恭敬,声音沉稳依旧,

“但这并非臣一己之功。永安州百姓本就勤劳肯干,只是之前苦于没有合适的种植之法;再加上臣偶然得到些许农桑改良之法,与百姓一同试验,才得以有此成效。臣不敢独占功劳,这功劳,应归属于永安州的百姓,归属于陛下的仁政。”

他的话既回答了皇帝的问题,又巧妙地捧了皇帝一句,却不显谄媚,让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哦?”

皇帝身体微微前倾,冕冠上的白玉珠串轻轻晃动,

“你说说,你用了哪些改良之法?朕还听说,你为了让百姓学会新的种植技术,特意编了《农事口诀》,语言通俗易懂,连目不识丁的老农都能记住,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不敢欺瞒。”

陈则宏依旧躬身回话,条理清晰地回答,

“永安州多山地,土壤偏贫瘠,臣便根据当地的土壤情况,将传统的曲辕犁改为更省力的双辕犁 —— 双辕犁比曲辕犁多了一个扶手,百姓耕作时不用再弯腰用力,既能节省体力,又能提高耕作效率。同时,臣还教百姓分垄种植之法,将田地分成一尺宽的垄沟,既便于灌溉,又能让庄稼通风,减少病虫害;灌溉时则采用‘滴灌’之法,用竹管将水引到每一株庄稼根部,避免浪费水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至于《农事口诀》,不过是臣将复杂的种植步骤,用百姓熟悉的俗语编成短句,比如‘春分种麦正当时,一尺一垄要记牢;浇水莫忘滴灌法,秋收多打三石粮’之类,让目不识丁的百姓也能记住。这并非什么高深之物,只是为了方便百姓学习罢了。”

他的回答朴实无华,没有半句浮夸之词,却句句切中要害,将改良之法的原理、效果说得明明白白,让皇帝微微颔首。一旁的宰相适时开口,手里的象牙笏板轻轻晃动,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陛下,陈寺卿虽出身乡野,却颇有实干之才,能为百姓着想,实属难得。只是农桑之事,关乎天下粮仓,并非永安州一地之事。不知陈寺卿对全国农桑推广,可有更为详尽的谋划?也好让陛下和百官放心。”

这一问看似请教,实则是在试探他是否有真才实学,能否担起农桑寺卿的重任 —— 毕竟农桑寺掌管全国农桑之事,若是没有全局谋划,很容易出纰漏。

百官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则宏身上,连太尉都微微侧目,想看看这个突然被皇帝重用的 “隐士”,究竟有何本事能应对全国的农桑事务。

陈则宏早有准备,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殿内百官,声音依旧沉稳,却多了几分坚定:

“回陛下,回宰相大人,臣以为,推广农桑,非一朝一夕之功,需从‘粮、水、人、法’四字入手,循序渐进,方能成效。”

“其一,优化粮种。臣在永安州试种了三种改良麦种,其中‘永安一号’抗旱耐涝,亩产比普通麦种多三成,适合在北方干旱地区推广;‘永安二号’生长期短,适合在南方多雨季种植;同时,臣还在南方试种双季稻,选用早熟稻种,让南方一年能收获两季粮食,充分利用土地资源。目前,臣已让农桑寺的属官整理粮种样本,标注每种粮种的特性、适宜种植的区域,不久便可呈给陛下,供陛下决断。”

“其二,兴修水利。如今不少地方的水利设施年久失修,旱时无水灌溉,涝时无法排水,导致粮产不稳定。臣建议,由农桑寺牵头,联合地方官府,组织流民修缮旧有沟渠 —— 流民有活干,便能有饭吃,可减少流民作乱的风险;同时,在缺水地区开挖新渠,引河水灌溉田地,在多涝地区修建堤坝,防止洪水淹没农田。如此一来,既解决了水利问题,又安定了流民,一举两得。”

“其三,教化农人。光有好的粮种和水利还不够,还需让百姓学会新的种植方法。臣计划挑选永安州有经验的老农,组成十支农桑教习队,每支队伍配备两名农桑寺的属官,分赴全国十道,手把手教百姓新的种植技术。同时,在各州府设立农桑学堂,教百姓识字、算数,让他们不仅会种地,还能懂农理 —— 比如知道不同的土壤适合种什么庄稼,知道如何根据天气调整种植时间,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提高粮产。”

“其四,完善律法。如今不少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强占百姓良田,克扣朝廷发放的粮种,导致百姓怨声载道。臣建议,制定《农桑保护法》,明确规定严禁官员强占良田、克扣粮种,对积极推广农桑、粮产增产的官员予以嘉奖 —— 比如晋升品级、赏赐金银;对懈怠推诿、欺压百姓的官员予以惩处 —— 比如降职、流放,让农桑之事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他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每一条都有具体的实施办法,没有半句空谈,完全不像一个 “乡野隐士” 能说出的话。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连皇帝敲击龙椅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百官们脸上的轻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敬佩 ——

尤其是那些分管地方事务的官员,更是暗暗点头,觉得陈则宏的谋划切中了农桑推广的要害。

连原本带着审视的太尉,眼神都柔和了几分,显然对他 “以流民修水利” 的想法颇为认可。

皇帝眼中闪过明显的激赏之色,身体再次前倾,冕冠上的白玉珠串晃动得更厉害了:

“陈弘所言,句句切中时弊!朕最恨空谈误国之人,你这‘粮、水、人、法’四字方略,既有顶层设计,又有具体办法,甚合朕意!”

他顿了顿,又问道,

“那你再说说,除了农桑之事,你对治国之道,还有何见解?朕想听你说说心里话。”

这一问超出了农桑的范畴,显然是皇帝对他的才能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想进一步试探他的深浅。

宰相和太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

皇帝对一个新晋的从四品寺卿如此重视,已然超出了常规,看来这个陈弘,很可能会成为皇帝倚重的新势力。

陈则宏知道,这是展现价值的关键,却也不能暴露自己 “穿越者” 的真实身份。

他沉吟片刻,再次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失坚定:

“陛下,臣出身乡野,不敢妄谈治国大道,只敢以所见所闻,说几句心里话。臣以为,治国之道,在于‘务实’二字,而非空谈仁义道德。百姓过得安稳,国家才能安定;百姓有饭吃,朝廷才能稳固。”

“从财政而言,如今国库空虚,并非朝廷赋税不足,而是开支不当。据臣所知,去年军费开支占了国库总收入的六成,而农桑、水利等民生投入仅占一成。军费虽重要,可若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就算有再多的兵士,国家也难以安定。臣建议,削减不必要的宫廷开支 —— 比如减少宫中珍宝的采购、精简冗余的宫女太监,将结余的钱财投入农桑与水利。待粮产丰收、流民安定,百姓的生活好了,赋税自然会增加,国库自会充盈,这是‘藏富于民,进而藏富于国’之法。”

“从吏治而言,如今不少官员尸位素餐,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百姓做事;更有甚者,贪污腐败,欺压百姓,导致民怨沸腾。臣建议,推行‘官员考核制’,以农桑增产、流民安置、赋税收缴、百姓满意度为考核标准,每年考核一次,优者升,劣者降,对贪污腐败者严惩不贷 —— 不仅要抄没家产,还要流放边疆,让官员不敢贪、不敢懒,真正为百姓做事。”

“从军事而言,太尉大人镇守京畿,保家卫国,功不可没,臣十分敬佩。”

陈则宏特意转头对太尉行了一礼,语气带着真诚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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