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学习文字与历史的迫切(1/2)

香料铺的生意步入正轨,每天清晨开门,柜台上的陶锅刚摆好,就有街坊循着香味来买五香粉;

傍晚收摊时,钱袋里的铜钱沉甸甸的,碰撞在一起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像一首轻快的歌。

街坊们的笑容和认可,比如李大娘那句 “你家香料比别家香,我家那口子现在顿顿离不开”,还有王伙计每次来订货时的爽快,都让陈则宏感受到了久违的安稳 —— 这种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他来到异世后最踏实的时光。

可这份安稳之下,却藏着他日益增长的不安,像潮水下的暗礁,随时可能打破平静。

每天和街坊交流、核对账本时,他总被异世的文字牢牢绊住,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越挣扎越心慌。

账本是小花用木炭笔写在粗麻纸上的,因为不识异世文字,父女俩只能用简单的符号代替:“一” 代表一包五香粉,“○” 代表十文钱,“△” 代表酒楼的大额订货。

可遇到 “聚福楼” 一次订两百包五香粉,小花在账本上画了二十个 “○”,密密麻麻排了三行,陈则宏数了三遍,第一遍数成十九个,第二遍数成二十一个,最后还是小花拿着小树枝,一个一个点着数,才确认是二十个。

那次差点少收了十文钱,幸好王伙计对账时细心,指着账本说:“陈掌柜,两百包应该是两百文,您这只算了一百九十文。”

陈则宏当时脸都红了,连忙道歉补钱,心里又羞又慌 —— 要是没被发现,不仅亏了钱,还会让酒楼觉得他不靠谱,丢了生意事小,坏了名声事大。

还有一次,官府在西市巷口张贴赋税告示,红底黑字的纸张贴在老槐树上,围了一圈街坊,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则宏挤进去,踮着脚往上看,满纸的异世文字像天书一样,横撇竖捺扭在一起,他一个都不认识,只能拉着旁边的粮铺王掌柜,小声问:“王掌柜,这上面写的啥呀?是不是又要交税了?”

王掌柜指着告示上的字,念道:“今年的香料税涨了半成,下个月十五之前得交齐,逾期要罚钱。”

陈则宏心里 “咯噔” 一下,后背瞬间冒了汗 —— 要是没听到这话,错过了交税时间,不仅要罚款,说不定还会被官府封了铺子,到时候别说经营生意,连他和小花的安身之处都没了。

他看着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突然觉得无比无力,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外人。

他深知,语言沟通只是融入这个世界的皮毛。

能听懂街坊说的话,能跟酒楼伙计谈订货,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

可看不懂文字、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像盲人摸象,永远只能看到局部,看不到全貌。

要真正在这片土地扎根,了解它的历史脉络 —— 比如永安府是怎么建立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

知道它的官府制度 —— 比如赋税是怎么算的,遇到纠纷该找哪个部门;

懂得它的人情世故 —— 比如跟读书人该怎么相处,跟官府小吏该注意什么,掌握文字才是关键。

若是连字都不识,别说拓展生意、和酒楼谈长期合作 —— 连合同都看不懂,怎么敢签?

连保护小花都可能力不从心 —— 万一遇到地痞找茬,对方拿假的 “地契”“文书” 糊弄,说铺子占了他们的地,他都看不出来;

要是小花生病了,医馆的药方上写着药材和用量,他看不懂,连药都不敢随便抓,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花难受。

这份不安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他心里,白天忙着做生意时还好,一到晚上静下来,就反复折磨着他,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坐立难安。

这天晚上,油灯的光在新做的榆木桌子上跳跃,昏黄的光晕把父女俩的影子映在墙上。

小花趴在桌前,用木炭笔在纸上画小太阳,画完一个,又在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异世文字 —— 是她白天路过 “启蒙堂” 时,趴在窗边偷偷学来的,虽然笔画歪歪扭扭,有的还写反了,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陈则宏坐在一旁,看着那些稚嫩的笔画,心里五味杂陈。

他轻轻抚摸着小花的头,手指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头发,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小花,以后你去铺子时多留意,要是遇到会教书的先生,或者听到谁知道有先生愿意收学生,记得跟爹说。咱们得学认字,还得学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它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现在有什么规矩,不然永远是外人,永远会被欺负,永远过不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小花停下笔,抬起头,眼里满是认真,虽然不完全懂 “历史”“规矩” 是什么意思,却明白爹的担心。

她重重地点头:“爹,我知道了!之前路过‘启蒙堂’,看到里面有先生教孩子认字,他们还念‘人之初,性本善’呢!我下次去问问先生,能不能也教咱们,我保证好好学,以后帮爹看账本,再也不让爹数错钱了!”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指,跟陈则宏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接下来的几天,小花把找先生的事当成了最重要的任务。

每天收摊后,她都要绕远路去 “启蒙堂” 附近 —— 那是西市最气派的学堂,门口挂着朱红色的匾额,上面写着 “启蒙堂” 三个大字,笔法苍劲;

学堂的院墙是青砖砌的,比周围的民房高一大截,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声音整齐又响亮,让小花忍不住停下脚步,趴在院墙外的石头上,偷偷听里面的先生讲课。

她把听到的字记在心里,比如 “学”“习”“书”,晚上回家后,就用木炭笔在纸上画出来,虽然记不全笔画,却能大致画出形状,兴奋地拿给陈则宏看:“爹,你看,这是‘书’字,先生说‘读书破万卷’,就是要多看书的意思!”

有时她会跟学堂门口的学生聊天,那些穿着绸缎衣裳、戴着小帽子的孩子,有的会骄傲地拿出绣着花纹的课本,给她看上面的字,小花就赶紧凑过去,盯着课本上的字,像要把它们刻在脑子里;

她还鼓起勇气问过学堂的门房,门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手里拿着长杆烟袋,瞥了她一眼,摆摆手说:“这里只收有钱人家的孩子,每年学费要一两银子,你们这样的,还是别想了,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事。”

被门房拒绝后,小花没气馁,反而更坚定了找先生的决心。

她每天依旧绕去 “启蒙堂”,依旧偷偷听课,依旧跟路过的学生打听 —— 她相信,总会找到愿意教他们的先生。

一周后,买香料的李大娘来铺子,看到小花趴在柜台上,用木炭笔在纸上画字,画得认真,连有人来买香料都没注意到。

李大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这是在写字呢?也想学认字呀?”

小花抬起头,眼睛亮了,连忙点头:“大娘,您知道哪里有先生愿意教我们认字吗?我们想学习,可是‘启蒙堂’不收我们。”

李大娘想了想,说:“西市巷尾有个王秀才,以前在城里的大书院教书,后来书院倒了,他就回了西市,靠给人抄书、写书信过活。听说他学问好得很,肚子里有真东西,就是脾气有点倔,看不上那些只认钱、不尊重学问的人。你们要是真心想学,态度恭敬点,说不定他愿意教。”

陈则宏正在整理香料,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燃起希望,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他知道,落魄的读书人往往把 “尊严” 和 “学问” 看得比什么都重,最忌讳别人把他们当 “教书匠” 一样,用钱雇来雇去。

不能直接提 “雇先生”,得用 “请教学问” 的名义,让对方感受到被尊重,感受到他们求学的诚意。

第二天一早,陈则宏特意关了铺子 —— 这是他开店以来,第一次白天关门,可见他对找先生这件事的重视。

他让小花在家准备礼物:两包最好的五香粉,是用最新鲜的八角、桂皮、花椒磨的,香味浓郁,布包上的小太阳是小花用红颜料精心画的,颜色鲜亮;还有一小篮糖糕,是小花前一天晚上,用新厨房的土灶做的,和面时加了蜂蜜,撒了层白芝麻,烤得金黄,刚出炉时香得能引来邻居家的孩子。

父女俩收拾妥当,提着礼物,按李大娘给的地址,往西市巷尾走去。

巷尾比西市的其他地方安静很多,没有叫卖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鸡鸣和狗吠,路边的民房大多是黄泥墙,低矮却整齐。

王秀才的家在巷尾的最深处,院墙是用黄泥砌的,上面爬满了青苔,像披了一件绿色的外衣;

有些地方的黄泥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碎石,却被人用新的黄泥补过,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这个家。

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墨汁写着 “王宅” 两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书卷气,却因年久日晒,颜色变得模糊,边角也有些卷曲,像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陈则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轻轻敲了敲门,门环是铜制的,已经有些发黑,碰撞在门上,发出 “咚、咚” 的轻响。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带着几分书卷气,不疾不徐:“进来。”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竹香扑面而来,墨香是砚台里的老墨,带着厚重的气息;

竹香是院子里的竹子,清新又雅致。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齐,中间种着一丛竹子,竹竿挺拔,有一人多高,竹叶青翠,风一吹,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在低声交谈,又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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