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渐渐响起的口碑(2/2)
陈则宏心里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赶紧把小花护在身后,身体挺得笔直,像一堵墙,把小花挡得严严实实,冷冷地看着赵公子,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愤怒,没有丝毫畏惧。
赵公子见状,撇了撇嘴,带着跟班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摆摊的,早晚有你求我的时候。”
可他那轻佻的眼神,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陈则宏心里 —— 他见过太多因容貌惹来麻烦的事,多少清白姑娘,因为长得好看,被权贵子弟看上,最后落得家破人亡、身不由己的悲惨下场。
小花这样的气质,在民风不算淳朴的青石镇,未必是好事,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危及到她的安全。
这天晚上,大杂院的灯都灭了,只有陈则宏房间的煤油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院子里,形成一片小小的光影。
他把小花叫到身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深灰色的粗布 —— 布是他特意去市集买的,质地粗糙,颜色暗沉,不像其他颜色那样显眼,最适合用来遮人耳目;
还有一小盒草木灰 —— 是他从灶膛里收集的,然后用石头一点一点磨细的,磨得像面粉一样细腻,能很好地遮住白净的肤色,让皮肤看起来暗沉一些。
“小花,以后出门摆摊,把这布裁成头巾,裹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就行,再用草木灰轻轻抹在脸上,遮遮气色。”
陈则宏把布和草木灰递给小花,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里带着几分自责,
“都怪爹没本事,不能给你更好的保护,只能让你这样委屈自己。现在咱们生意好了,容易惹人注意,这样做,能少些麻烦,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林小花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粗布和草木灰,先是有些不解,随即就明白过来爹的用意 —— 爹是怕她因为容貌惹来麻烦,怕她受到伤害。
她接过粗布,笑着说:“爹,我知道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盯着看了,也能安心卖货,不让爹担心。我不委屈,只要能和爹一起攒够路费去永安府,只要能平平安安的,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觉得委屈,在她心里,只要能和爹在一起,能安稳地生活,这点付出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小花就照着做了。
她先把深灰色的粗布裁成合适的大小,然后小心翼翼地裹在头上,遮住了额头和脸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又用手指蘸了点草木灰,轻轻抹在脸上,动作轻柔,生怕弄疼自己,原本白净的肤色变得暗沉,倒真像个常年在田里劳作、被太阳晒黑了的乡下姑娘,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显眼了。
陈则宏自己也做了改变,他把原本整齐的头发留长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剪得短短的,还故意把头发弄乱,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嘴巴;
他还在脸上添了道浅浅的 “疤痕”—— 用炭笔轻轻画的,从额头延伸到脸颊,线条有些歪歪扭扭,却很逼真,不仔细看,倒像真受过伤,多了几分凶悍,少了几分温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摆摊时,他也尽量低着头,少与人对视,只在客人问价时,才温和地回应几句,声音也放得更低沉,不像之前那样洪亮。
两人就这样,刻意扮丑,低调做事,尽量不引人注意。
有老主顾问起小花怎么变 “黑” 了,小花就笑着说:“最近帮阿土哥晒草药,山里的太阳毒,晒黑了些,不过这样也挺好,不容易晒伤,省得涂药膏。”
问起陈则宏脸上的 “疤痕”,他就说:“上次去山里采草药,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不碍事,就是留了点印子,过阵子就好了,不影响做事。” 大家听了,也没多问,只当是普通的意外。
没人知道,这看似普通的改变背后,藏着陈则宏的未雨绸缪和对小花深深的保护欲,也藏着小花的懂事体谅和对未来的期待。
收摊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一幅美丽的画卷,云朵被镀上金边,连路边的小草都泛着暖光。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父女,亲密而温暖。
小花牵着陈则宏的手,小手紧紧握着,生怕一松开就会分开,脚步也故意放慢,想让这温馨的时光再久一点。
“爹,”
小花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的,像被夕阳晒暖的棉花,
“等我们到了永安府,是不是就不用裹头巾、抹草木灰了?到时候我能不能把头发梳成小辫子,戴你上次说的那种花布发绳?”
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连额前被头巾遮住的碎发,都透着灵动。
陈则宏反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磨香料、扛竹篮磨出来的,心里又暖又疼。
他笑着点头,声音温柔得像夕阳:“当然能。到了永安府,咱们找个带小院子的房子,你可以在院子里种些小花,把头发梳成漂亮的小辫子,爹给你买最好看的花布发绳,红的、粉的、蓝的,你想要哪种就买哪种。”
“那爹也不用画疤痕了吗?”
小花又问,小手轻轻碰了碰陈则宏脸颊上的 “疤痕”,动作小心翼翼,
“我觉得爹不画疤痕更好看,像之前教我写‘永安府’三个字时那样,干干净净的。”
陈则宏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不画了。到了永安府,爹就把头发剪短,咱们堂堂正正地摆摊,再也不用怕有人盯着看,再也不用刻意扮丑。”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坚定,
“咱们还能在永安府开个小铺子,就叫‘陈家五香粉’,把咱们的香料卖给更多人,让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五香粉香。”
小花听得眼睛更亮了,脚步都轻快了些:“那我还要跟爹一起磨香料,一起看铺子,还要教永安府的小朋友画小太阳,像布包上的那样。”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圆的太阳,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像盛满了夕阳的光。
回到大杂院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张婶正好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他们回来,笑着打招呼:“陈小哥,小花姑娘,收摊啦?今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张婶,谢谢您关心。”
陈则宏笑着回应,手里还提着没卖完的几包五香粉,
“这几包您拿着,炖肉的时候放一点,香得很。”
张婶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赚钱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们的东西。”
可陈则宏还是把五香粉塞到她手里,笑着说:“您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多,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您就拿着吧。”
小花也跟着说:“张婶,您就拿着吧,这是我和爹一起磨的,可香了!”
张婶拗不过他们,只好收下,又从屋里拿出两个刚蒸好的杂粮馒头,塞给小花:
“那婶也不客气了,这馒头你们拿着,晚上热一热就能吃,省得再做饭。”
回到屋里,小花先帮陈则宏卸下头巾,又小心地用布擦去他脸上的炭笔 “疤痕”,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
陈则宏则把当天赚的铜钱倒在桌上,一枚一枚地数着,小花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着,偶尔帮他把铜钱分类 —— 一文的放一堆,两文的放一堆,像玩游戏似的。
“今日卖了五十八包,收入一百七十四文,支出三十三文,余钱一百四十一文。” 陈则宏一边数,一边在小本子上记录,“距永安府路费还差五文,明天再卖一天,就能凑够了!”
小花一听,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惊喜:“真的吗?爹!明天凑够路费,我们是不是就能去永安府了?”
“是真的,”
陈则宏笑着点头,把小本子递给她看,
“你看,明天再卖几包,就能凑够了。咱们明天收摊后就收拾东西,后天一早就出发去永安府。”
小花激动得抱住陈则宏的胳膊,脸颊蹭着他的衣袖,声音里满是雀跃:
“太好了!终于能去永安府了!我今晚就把布包收拾好,把我的小太阳布包也带上,还有爹给我做的小布偶。”
晚上,小花果然连夜收拾东西。她把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一个旧布包里,又把她做的小布偶、画着小太阳的布包,还有几包五香粉都小心地放进去,生怕落下一样。
陈则宏坐在旁边,帮她整理账本和铜钱,把小木盒里的铜钱都倒出来,用布包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 这是他们去永安府的路费,是他们未来生活的希望。
夜深了,大杂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他们房间的煤油灯还亮着。
小花靠在陈则宏身边,看着窗外的星星,小声说:“爹,你说永安府的星星,是不是跟青石镇的一样亮?”
陈则宏看着她的睡眼朦胧,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一样亮,说不定更亮。快睡吧,明天还要摆摊,后天我们就去永安府看星星。”
小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梦里都是永安府的小院子、花布发绳,还有飘着五香粉香味的小铺子。
陈则宏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满是期待 —— 明天过后,他们就能离开青石镇,去永安府开始新的生活,再也不用刻意扮丑,再也不用怕有人找麻烦,他们能堂堂正正地生活,能把彼此的未来,过得像夕阳一样温暖、像星星一样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