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夜病倒,相依为命(1/2)

入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傍晚时分还只是零星几滴,像断了线的珠子,轻轻落在大杂院的青石板上,留下浅浅的湿痕,转瞬又被风吹干,只留下一点暗沉的印记。

院角的老槐树叶子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垂着,偶尔有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落,飘在积水中,打着旋儿往下沉。

可到了夜里,雨势陡然变大,“哗啦啦” 地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声音密集得像千军万马过境,溅起的水花顺着瓦片缝隙往下渗,在屋檐下汇成一道道水帘,垂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风裹着雨丝,像锋利的刀子,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把房间里的煤油灯吹得忽明忽暗。

灯芯跳动着,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鬼魅一样,让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阴冷。

桌上的香料袋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散发出淡淡的辛香,却丝毫驱散不了这股寒意,反而让空气里多了几分沉闷。

林小花躺在床上,盖着那床洗得发白的薄被子 —— 这是她买来的旧被子,已经用了好几年,棉絮都结了块,根本不保暖。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像被放在冰窖里,冷得她蜷缩成一团,膝盖抵着胸口,牙齿还是忍不住打颤,发出轻微的 “咯咯” 声。

白天帮着挑拣香料时,她就觉得浑身发冷,指尖冰凉得像冰块,当时还以为是风吹的,没太在意,只想着赶紧把香料挑完,好早点休息。

可现在,寒意像藤蔓一样缠上身体,从脚底往上爬,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连手指都动不了。

更难受的是,额头却滚烫滚烫的,像敷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连耳朵和脖子都跟着发烫,呼出的气落在手背上,烫得她心慌,仿佛下一秒就要烧起来。

她想伸手摸一摸额头,手臂却重得像灌了铅,刚抬到一半就落了下来,砸在被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想喊陈则宏,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石头堵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尽力气攥着被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都有些发麻,连指甲盖都失去了血色。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到陈则宏坐在桌边整理账本,煤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侧脸的轮廓格外清晰,他还时不时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关切,像在确认她有没有睡好。

可下一秒,画面就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时候生病时的场景 —— 娘坐在床边,用温热的布巾给她擦额头,手很暖,带着阳光的温度,还会轻声哼着童谣,那首童谣她现在还记得调子,却想不起歌词了。

娘还会给她熬小米粥,放些红糖,甜丝丝的,喝下去浑身都暖和。

不像现在这样,连被子都透着寒气,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又害怕,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冰凉冰凉的。

“小花?小花?”

陈则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的焦急,像一道光,刺破了她混沌的意识。

他原本在整理第二天要给悦来客栈送的五香粉清单,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每一笔都用力,生怕写错一个数字 —— 悦来客栈是他们的大客户,要是出了差错,损失可不小。

见林小花半天没动静,呼吸却异常急促,他还以为她睡着了不舒服,赶紧放下笔走过去。

可走近一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干裂起皮,连嘴角都裂开了小口,渗出血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心里一紧,赶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瞬间慌了神 —— 这温度,比他之前在军营里见的士兵发烧时还要高,那些士兵烧到这个温度,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再烧下去,小花怕是会烧坏脑子。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陈则宏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慌乱,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把自己压箱底的厚外套拿过来 —— 那是他唯一一件厚实的衣服,是之前在小花在市集花了不少钱买的,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天冷的时候才拿出来,现在却毫不犹豫地盖在林小花身上,又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脖子,生怕冷风钻进去。

他快步跑到灶房,舀了些刚从井里打上来的井水 —— 井水比河水更凉,降温效果更好 —— 浸湿干净的布巾,拧到半干,确保不会滴水,才赶紧跑回房间,敷在林小花的额头上。

布巾很快就被焐热,他又转身去换冷水,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可他却丝毫不敢停歇,眼睛紧紧盯着林小花的脸,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她。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现代学过的物理降温方法,心里一动,赶紧从柜子里找出一小瓶白酒 —— 那是上次阿土上山打猎时,特意酿的野果酒,度数不高,却能驱寒暖身,阿土说这酒在山里受伤时,还能用来消毒,特意送给他们应急用的。

他倒了些白酒在布巾上,轻轻擦拭林小花的手心、脚心和脖颈,白酒的清凉透过皮肤渗入,让滚烫的温度稍微降了点,林小花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平缓了些。

可她嘴里却依旧小声嘟囔着:“冷…… 娘…… 我要娘……”

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却清晰地传进陈则宏耳朵里。

陈则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林小花的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生怕稍微用力就弄疼她,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像哄小孩一样:“小花,别怕,我在呢,不冷了,啊?我给你盖了厚衣服,很快就不冷了。”

他知道,林小花这是烧糊涂了,把他当成了亲人,才会喊出 “娘”。

可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们早已不是简单的 “大统领” 和 “农民”,而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是在这冰冷世界里,互相取暖的亲人。

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小花,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该有多孤单。

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哗啦啦” 的雨声把整个大杂院都笼罩了,连远处的狗叫声都被淹没了。

陈则宏每隔一会儿就摸一摸林小花的额头,可温度依旧滚烫,丝毫没有下降的迹象,反而好像更烫了。

他知道,光靠物理降温不行,必须找些草药来退烧,不然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忽然想起阿土之前说过,山里有一种叫 “退烧草” 的植物,叶子呈锯齿状,边缘还有细小的绒毛,开着白色的小花,像星星一样,熬水喝能退烧,还能缓解咳嗽。

阿土还说过,这种草一般长在岩石下面,因为怕晒,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

可现在是深夜,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山路湿滑难走,而且他根本不知道 “退烧草” 具体长什么样,只能凭着阿土的描述去碰运气。

万一找错了草药,不仅治不好病,还可能有毒,把小花害了;

可要是不找,林小花的烧一直不退,后果更严重,他不敢赌。

陈则宏看着林小花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心里做了决定 —— 就算再难,也要去试试,就算豁出去,也要把小花治好。

“小花,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草药,很快就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别睡,好不好?”

陈则宏在林小花耳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恳求,又给她盖了一层薄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才拿起墙角的油纸伞 —— 那是张婶送的,伞面有些破洞,却还能用 —— 披上蓑衣,快步冲进雨里。

雨太大了,油纸伞根本挡不住,没走几步,他的头发、衣服就全湿透了,冰冷的雨水顺着衣领往下流,钻进脖子里,冻得他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开始打颤,可他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快点找到草药,让小花快点好起来。

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陷进泥里,拔出来时还会溅一身泥,鞋子上沾满了泥,重得像灌了铅。

陈则宏手里拿着火把,微弱的火光在雨夜里摇曳,勉强照亮前方的路,却随时可能被雨水浇灭。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滑倒,山路两旁的树枝被雨水打湿,垂下来挡住去路,他只能用手拨开,树枝上的刺划破了他的手,渗出血珠,雨水一冲,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 ——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找到 “退烧草”,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连手上的血和泥混在一起,都没发现。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脚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像踩在刀尖上,可他却咬着牙坚持着,心里想着小花还在等着他,不能放弃。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看到了几株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叶子呈锯齿状,边缘有细小的绒毛,和阿土描述的 “退烧草” 一模一样。

他欣喜若狂,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把草药周围的泥土挖开,生怕伤到根部 —— 根部药效最好,要是伤了根,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他轻轻把草药拔出来,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他却像捡到宝贝一样,紧紧攥在手里,用蓑衣裹好,生怕被雨水打坏,转身就往回跑。

回到大杂院时,陈则宏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脸上、身上全是泥,像从泥里捞出来一样,鞋子上的泥都快结成块了,重得他抬不起脚。

可手里的草药却保护得很好,没有被雨水打坏。

他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和泥土,赶紧走进灶房,生火、洗草药、加水,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他把草药切成小段,放进锅里,加了些清水,水量不多不少,刚好没过草药 —— 水太多药效会淡,水太少会煮糊。

然后坐在灶边,往灶膛里添柴,时不时搅拌一下锅里的草药,生怕煮糊了。

草药在锅里 “咕嘟咕嘟” 地煮着,散发出淡淡的苦涩味,飘满了整个灶房,可在陈则宏看来,这却是最好闻的味道,因为这代表着希望,代表着小花有救了。

煮了大约半个时辰,草药终于煮好了,颜色呈深绿色,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陈则宏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生怕洒出来。

他把林小花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了点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吹了好几下,才用嘴唇碰了碰,确认不烫了,才递到林小花嘴边。

林小花迷迷糊糊地张开嘴,药汁的苦涩让她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想躲开,头往旁边偏了偏。可陈则宏却轻声哄着:“小花,乖,喝了药就不烧了,喝了药就好了,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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