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语言不通,生存首难(1/2)
双月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银白色的清冷光晕像退潮的海水般慢慢收敛,原本在地面投下的清晰影子变得模糊;
而鹅黄色的温润光带则缩成一团,悬在天际线边缘,像一块即将融化的黄油。
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带着淡淡的橘粉色,像被顶尖画师用最轻柔的画笔蘸着颜料轻轻晕染开,从浅到深,过渡得自然又梦幻,预示着这个异世的黎明即将到来。
空气里的凉意比夜晚更浓了些,不再是夜晚那种带着泥土潮气的微凉,而是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顺着衣领、袖口钻进衣服里,贴在皮肤上,让本就疲惫不堪的两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把胳膊往衣服里拢了拢。
陈则宏和林小花沿着土坡一路往前走,脚下的泥土从夜晚的松软变得稍显坚实。
夜晚踩上去时那种陷进半指深的黏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颗粒感,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细小的石子硌着鞋底,甚至能透过薄薄的鞋底,感受到石子的形状 —— 有的是圆润的,有的是尖锐的,偶尔还会踩到不知名植物的根茎,硬邦邦的,硌得脚底生疼。
路边泛着荧光的植物也渐渐减少,那些在夜晚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小花,此刻像失去了生命力,花瓣闭合着,颜色也变成了普通的紫色,和地球的野花没什么两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叶片宽大、颜色翠绿的普通草木,叶片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细小的珍珠,偶尔碰到,露水会 “滴答” 一声溅在裤脚上,带着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些许困意,却也让裤子变得湿冷,贴在腿上很不舒服。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膝盖都有些发颤。
林小花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有的滴进衣领里,有的挂在下巴尖上,她几次想开口说 “大统领,我走不动了”,却因为口渴得厉害,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连张开嘴都觉得困难,更别说发出声音了。
她只能紧紧跟在陈则宏身后,盯着他的脚后跟,一步一步地挪着,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象时不时会晃动一下,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陈则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嘴唇早已干裂,裂开了几道细小的口子,边缘还泛着白色的死皮,嘴角甚至沾着些许泥土,是昨晚摔倒时蹭上的。
他的眼神里也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眼窝微微凹陷,布满了红血丝,连平日里挺拔的脊背都有些佝偻。
可他还是强撑着,走在前面为林小花开路,用脚拨开挡在前面的杂草,时不时回头看看她,确保她没有掉队。
每次回头,他都会放慢脚步,等林小花跟上来,再继续往前走,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用行动默默照顾着这个比他小几十岁的女孩。
就在两人又累又渴,几乎要撑不住,甚至开始怀疑能否走到天亮,林小花已经在心里盘算着 “哪怕坐下来歇五分钟也好” 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手指着远处的天际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好不容易才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几句话:“大统领!您看!那…… 那是不是炊烟?”
陈则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公里外的地平线上,有几缕淡淡的灰色烟雾正缓缓上升,像细长的丝带,又像仙女的裙摆,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烟雾的顶端还带着些许淡蓝色,显然是刚升起不久。
炊烟!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原本疲惫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神采 —— 在任何世界,炊烟都意味着有人烟,意味着有人生火做饭,意味着可能有水源、有食物,甚至能找到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找到回家的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两人疲惫的身体,让他们原本沉重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些。
“走,去看看。”
陈则宏的声音里也难得带了几分轻快,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沙哑。
他调整了下步伐,加快速度朝着炊烟的方向走去,原本紧绷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些,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林小花紧紧跟在后面,原本苍白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连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之前的疲惫仿佛瞬间消失了大半 —— 她甚至开始幻想,或许那里的人能听懂她的话,能给她一杯温水、一口热饭,甚至能告诉她怎么回到地球,回到爸妈身边,让她再尝尝妈妈做的番茄炒蛋。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起来:
炊烟来自一片低矮的茅草屋,大约有七八间,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田地旁边。
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茅草的颜色是深褐色的,显然已经铺了有些年头,边缘还挂着些许干枯的杂草,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看起来简陋却透着几分烟火气,让人心里生出些许暖意。
茅草屋周围围着一圈简陋的木栅栏,木头是未经修饰的原木,表面粗糙,还带着树皮,有的地方甚至还留着树枝的分叉,显然是就地取材搭建的,高度刚好到人的胸口,起到了简单的防护作用。
栅栏外是一片开垦过的田地,田地里种着一些从未见过的农作物,秸秆粗壮,比玉米杆还要粗上一圈,叶片宽大,颜色是深绿色的,像一把把小扇子,绿油油的枝叶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晃动,还带着露水的光泽,看起来长势很好。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头戴斗笠的人正在田地里劳作,他们的打扮像极了古装剧里的古代农夫 —— 上身穿着灰色的粗布短褂,布料粗糙得能看到明显的棉线纹路,还打着几个补丁,有的补丁颜色和衣服不一样,显得有些突兀;
下身是深色的长裤,裤脚挽到膝盖,露出黝黑的小腿,小腿上还沾着泥土,青筋凸起,显然是常年劳作练出来的;
脚上穿着简陋的草鞋,鞋底是用茅草和藤蔓编织的,走起路来 “沙沙” 作响,脚趾甚至能从草鞋的缝隙里露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简陋的木犁,木犁的犁头是用石头打磨的,边缘有些钝,他们弯着腰,吃力地翻着土,每推一下木犁,身体都要往后倾,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滴进泥土里,瞬间消失不见,只在泥土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湿痕。
“有人!真的有人!”
林小花激动地小声喊道,眼睛里满是惊喜,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刚想快步跑过去,却被陈则宏一把拉住手腕。
她的手腕被拉得有些疼,疑惑地看向陈则宏,眼里满是不解,却见他脸色严肃,眼神里满是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等等,先别冲动。”
陈则宏的声音压低了些,眼神紧紧盯着田地里的农夫,示意林小花放慢脚步,
“我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他们说什么语言、有什么习俗、对陌生人是否友好,我们都不清楚。冒然跑过去,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甚至引发冲突。先试着和他们沟通,确认他们没有恶意再说。”
林小花点点头,虽然心里急切地想冲过去要水喝、要东西吃,却也明白陈则宏的顾虑 ——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带来危险。
她跟着陈则宏,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田地里的农夫走去,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生怕惊动对方。
离得近了,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农夫们的模样:
皮肤黝黑,是长期在阳光下劳作留下的健康肤色,却也显得有些粗糙;
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被岁月刻下的印记,尤其是眼角和额头的皱纹,格外明显;
手上沾着泥土,指关节粗大,还带着几道细小的伤口,有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丝,显然是刚才劳作时不小心弄伤的,却没人在意,依旧埋头干活。
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劳作的疲惫,却也透着几分质朴,没有丝毫恶意,让人看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陈则宏率先停下脚步,与农夫们保持着大约十米的距离 —— 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疏远,让对方觉得不友好,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威胁,是比较安全的社交距离。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友好无害,然后缓缓开口,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老乡,你们好!我们是路过的,不小心迷了路,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另外,我们已经很久没喝水了,嘴唇都干裂了,能不能给我们点水喝?”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吐字清晰,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楚,甚至特意加重了 “水” 这个字,希望对方能听懂哪怕一个词,明白他们的需求。
可田地里的农夫们却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直起腰,纷纷抬起头看向他们,眼神里满是警惕和疑惑。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重新投向陈则宏和林小花,像是在打量两个奇怪的生物。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农夫,看起来约莫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更深,手里还握着木犁,往前迈了一步,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那语言的语调十分奇异,既不像普通话,也不像任何一种陈则宏听过的方言 —— 没有熟悉的音节,没有规律的声调,音节短促而拗口,像某种鸟兽的叫声,又像被打乱的音符,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完全听不懂意思。
他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陈则宏和林小花,又指了指远处的茅草屋,表情有些严肃,不知道是在询问还是在警告。
林小花见状,也赶紧开口,用她老家的方言着急地说道:“老乡,我们真的是迷路了,没有恶意!我们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喝水、没吃东西,很渴也很饿,能不能帮帮我们?哪怕只是一口水也好,我们不会白要你们的东西,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她的方言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平日里村里的人都能听懂,甚至邻村的人也能明白个大概,可田地里的农夫们依旧是一脸茫然,有的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没听懂;
有的互相看了看,嘴里也跟着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像是在讨论眼前这两个陌生人;
还有的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绷紧,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工具,显然还是听不懂他们的话,甚至可能因为陌生的语言而更加警惕,觉得他们是来捣乱的。
陈则宏没有放弃,他知道,水和食物是目前最急需的东西,必须想办法和这些农夫沟通。
他又尝试着用几种常见的方言交流 —— 先是带着几分软糯的四川话,“老乡,我们迷路了,给口水喝嘛”;
再是语调抑扬顿挫的广东话,“麻烦借啲水饮下,我哋好耐冇饮水啦”;
最后是豪爽直白的东北话,“老乡,给俺们整点水喝呗,渴坏了”。
他每换一种方言,都会放慢语速,配合着手势 —— 说 “水” 的时候,他会用手比划喝水的动作;
说 “饿” 的时候,会拍了拍肚子,希望能通过肢体语言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可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比划,农夫们的反应都一样:
要么是警惕地盯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探究,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要么是互相看一眼,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甚至有驱赶的意味,有的还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其中一个年轻的农夫,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眼神里带着几分桀骜和冲动。
他突然放下手里的木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树枝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顶端还带着分叉。
他朝着陈则宏和林小花比划了几下,树枝在地上划出 “沙沙” 的声响,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嘴里还发出 “嗬嗬” 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眼神里的警惕更重了,甚至带着几分敌意,显然是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田地,更不要靠近茅草屋,再不走就要动手了。
林小花瞬间慌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陈则宏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小声说道:
“大统领,他们…… 他们好像真的听不懂我们的话,还好像要赶我们走…… 他们会不会打我们啊?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怕……”
陈则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心里沉甸甸的 ——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语言不通。
这是比没有食物和水更可怕的困境,无法沟通,就无法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无法沟通,就无法获得必要的帮助,连一口水、一口饭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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