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钟碎门开（1/2）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天儒圣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那声音绝非雷鸣或山崩可比，更像是有柄无形巨斧生生劈开了天地，连无回谷深处的浓雾都被震得翻涌如沸。楚阳猛地抬头，只见圣院所在的方向亮起一团刺目的金芒，随即像被巨石砸中的琉璃盏般碎裂开来，无数金色光点如流星坠向大地。

“是金钟！”柳琴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怀中的琴弦突然绷直，发出濒临断裂的嗡鸣。三年前兄长失踪那晚，她也曾听过类似的震颤——那是某种古老器物彻底崩碎时，灵韵消散前的最后悲鸣。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无回谷中央的黑雾如沸腾的墨汁般翻滚，原本被浓雾遮蔽的谷地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凹陷的盆地。盆地中央的岩层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液，落地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将周围的枯草化作一缕缕青烟。

“咔嚓——咔嚓——”

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从地底传来，越来越密集。楚阳握紧腰间长剑，剑鞘上镶嵌的月光石突然爆发出惨白的光，映出盆地中央缓缓升起的轮廓——那是一座高逾十丈的巨门，门扉由不知名的黑色岩石铸就，表面布满了扭曲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流淌着暗红的光，像是凝固的血。

巨门两侧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锁链，锁链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却仍能看出当年锻造时的精密——锁链的每一节都铸着反向的符文，显然是用来压制门内之物的封印。此刻，那些符文正在寸寸剥落，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嘭！”一节锁链率先崩断，断裂处喷涌出黑色的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痛苦挣扎的人脸，随即又被巨门吸附回去。紧接着是第二节、第三节……断裂的锁链如垂死的巨蟒般摔落在地，激起漫天尘埃。

当最后一节锁链断裂时，巨门猛地一震，两扇门板缓缓向内开启。没有想象中的强光或风暴，门后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世间所有的光线。但很快，黑暗中便有了动静——无数条漆黑的触手从门后探了出来，它们像是由纯粹的阴影构成，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吸盘，吸盘开合间，隐约可见里面闪烁的猩红光点。

触手们试探性地向外伸展，触碰到空气的瞬间，发出满足的叹息般的嘶鸣。它们有的缠绕上旁边的古木，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有的探入之前黑袍人祭祀留下的血迹中，那暗红的血珠竟被硬生生吸成了白色粉末。

“三百年了……”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又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随着声音响起，一道巨大的虚影从门后缓缓升起——那身影高达五丈，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团翻滚的黑雾，黑雾中偶尔闪过两点猩红的光，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兽瞳。

这便是噬灵王的虚影。

它缓缓转动“头颅”，目光扫过盆地边缘的楚阳等人，又望向圣院方向那片正在黯淡的金光，发出刺耳的狂笑：“三百年了！那口破钟终于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