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布偶猫（2/2）

发出去的瞬间，他又有些后悔。“无碍”两个字杵在对话框里，像块石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可他没办法，这辈子没跟人说过自己的状况，更没跟谁隔着屏幕聊过天，这种陌生的关心让他有点慌乱。

他闭着眼深吸了口气，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画面，不是爆炸，不是硝烟，是白天林薇冲过来的样子。她穿着护士服，跑过来的时候裙摆还在晃，她的声音很清，像山泉水，稳稳地流入他的耳朵：放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我们现在非常安全。还有她放在他后背上的手，很轻，却带着股暖意，像正午阳光晒在身上，一下子就穿透了他冰冷的外壳，落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重现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数：“吸气，一、二、三、四……”“呼气，一、二、三、四……”

神奇的是，沉重的脑袋好像真的轻松了些。陆沉舟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满是愕然。很是不解。

这种不受控制的依赖感让他很不舒服。他这辈子都在掌控一切，身体、情绪、任务，从来没被谁这样影响过。现在倒好，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护士，就能让他乱了阵脚，这也太荒唐了。

他皱着眉，又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布偶猫头像。对话框里还是他那句冷冰冰的“无碍”，林薇没再回消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想再发句“谢谢”，又觉得重复；想问问李健的情况，找个借口接着聊，又觉得太刻意。最后，他只是盯着那个暖暖的头像，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自动息屏。

同一时刻，林薇还在等回复。她把手机放在腿上，指尖时不时碰一下屏幕，看有没有新消息。等了快十分钟，屏幕还是黑的。

“果然是这样。”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倒没觉得失望，陆沉舟要是会跟她热络聊天，那才奇怪。能收到“谢谢”和“无碍”，已经算是破天荒了，换作别人，说不定连这两个字都没有。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黑暗里，她盯着天花板，职业病又冒了出来——陆沉舟的ptsd比赵伯伯说的可能还要严重，触发点也很典型，就是突然的巨响。下次要是再见到他，或许可以找个借口，教战士们一些放松训练，顺便把呼吸法教给他，还不能太刻意，免得他看出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陆沉舟躺在床上，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下意识的在心里默数：“吸气，一、二、三、四……”吸气时慢慢打开胸腔，试着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呼气时放松肩膀，让后背贴在床板上。这样反复了好几次，他才彻底明白——白天那短短几分钟的接触，好像真在他心里埋下了点什么。不是种子，更像根线，悄无声息地系在了他紧绷的神经上，只要一拉，就能让他稍微放松下来。

这种变化，让陆沉舟在黑暗里皱紧了眉。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把脸埋进枕头里，这到底是好是坏？他也搞不清楚。

脑子里的问题没答案，可睡意却慢慢袭来，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林薇起的作用，终究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