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周末菜市场买菜(2/2)

他们先停在菠菜摊前。摊主是个穿红黄花衬衫的大叔,衬衫有点艳,却很精神,见他们来,拿起一把菠菜递过来,“姑娘,你看这菠菜,早上五点刚从地里拔的,叶子多绿,一点虫眼都没有,炒着吃最嫩,放蒜末香得很”。

陈清清接过,指尖碰着带露的叶子,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她轻轻晃了晃菠菜,露珠滴在地上,“买点菠菜吧?中午炒菠菜,配米饭好吃”,她说着,抬头看路修源,眼睛里带着点期待,像等着被夸的小孩。

路修源点点头,蹲下身,膝盖蹭到地上的草屑也没在意,手指拨开菠菜叶,一片一片地看,“要选叶子翠绿、根须短的,根须长的老,嚼不动”,他一边说一边挑,挑了三把最嫩的,“大叔,要这三把”,他把菠菜放在铁秤盘里,秤盘边缘有点锈。

大叔拎起杆秤,铜砣在秤杆上滑,“咚” 地停在 “两斤” 的位置,秤杆平了,他还特意举高让他们看,“两斤,不多不少,三毛”。路修源掏出黑色人造革钱包,边缘裂了道缝,里面装着几张皱巴巴的角票,是第四套人民币,他数了三张一毛的递过去,“您数好”。

接着走到土豆摊。夏季的土豆刚收,表皮还沾着湿泥,褐色的泥有点粘手,摊主是个穿灰布围裙的老太太,围裙上沾着点土豆泥,她用围裙擦了擦手,“小伙子,要土豆?这土豆好,炖肉、炒丝都香,我家老头子就爱吃我炖的土豆烧肉”。

路修源拿起一个,用拇指擦了擦泥,看表皮有没有坑洼,“表皮光滑的才好,没坏”,又翻过来检查芽眼,“有芽眼的土豆有毒,不能给清清吃”,他小声跟陈清清说,选了五个中等大小的,“要五个,太大的炖不透,太小的容易烂”。

老太太帮他把土豆装进粗布袋子里,袋子是蓝色的,印着 “农业学大寨” 的字样,“小伙子懂行,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这土豆炖肉最香,记得多放酱油”。

旁边就是胡萝卜摊,橙红色的胡萝卜码得整整齐齐,像小堆的橙红积木,带着翠绿的缨子,还很新鲜。路修源拿起一根,掂了掂,“沉甸甸的,水分足,炒着吃甜”,他选了四根,跟土豆放在一个袋子里,“清清爱吃胡萝卜炒肉,多买点,中午一起炒”。

走到肉摊前,陈清清停下脚步。肉摊的案台是水泥的,磨得很光滑,上面铺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粗布上沾着点新鲜的血迹。旁边摆着个泡沫箱,里面装着冰块,盖着湿麻袋,冰块化了点,麻袋湿淋淋的,刚杀的猪肉放在上面,还带着点血珠,泛着新鲜的红色。

“想吃排骨汤了。” 陈清清拉了拉路修源的衣角,衣角是浅蓝色的确良,有点滑,她声音软软的,像撒了把糖,眼睛盯着案台上的排骨,亮晶晶的,“上次喝的,现在还想着呢”。路修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头发软乎乎的,带着点洗发水的香味,“早记着呢,你上周就说想喝,今天肯定给你炖,炖得烂烂的”。

他走到案台后,跟摊主 —— 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哥说:“要肋排,新鲜的,给姑娘吃。” 络腮胡大哥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胳膊上还沾着点肉沫,他从泡沫箱里拿出一挂排骨,用铁钩挂着,“刚杀的猪,凌晨三点杀的,肋排最嫩,你看这肉,红得很,没注水”。

路修源接过,手指按了按排骨上的肉,能快速回弹,“新鲜的就是不一样”,他又翻了翻排骨缝,仔细检查有没有碎骨渣,“清清吃不得硌牙的,得挑干净点,不然她该吐了”,他小声跟陈清清说,陈清清靠在他身边,点点头。

络腮胡大哥笑了,声音洪亮得震耳朵,“小伙子放心,我这排骨都是顺着骨缝切的,刀工准得很,没碎渣”,他用刀敲了敲排骨,发出清脆的 “笃笃” 声,“你听这声,骨头结实,炖出来的汤鲜得很”。

路修源选了三块肋排,每块都有巴掌大,肉均匀地裹在骨头上,没有太多肥的,“就这三块,称一下”。络腮胡大哥把排骨放在杆秤上,铜砣滑到 “一斤八两”,“三块五一斤,一共六块三,给六块就行,常来照顾生意”。路修源掏出一张十元纸币,纸币有点皱,络腮胡大哥找了四张一元的,还有七个一毛的,用旧报纸包好递给他,“拿好,别掉了”。排骨用油纸包着,油纸是褐色的,有点薄,路修源小心地放进小推车最下面,怕油渗出来弄脏其他菜。

往前几步就是水产摊,夏季的鲫鱼正肥。鱼缸是玻璃的,有点模糊,里面的鲫鱼摆着尾巴,吐着泡泡,泡泡浮在水面,破了又冒新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像撒了层碎银。摊主是个扎马尾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网兜,见他们来,笑着问:“要鲫鱼?熬汤最好,下奶还补,给姑娘补身子正好”。

“要一条,两斤左右的,熬汤给她喝。” 路修源指了指陈清清,陈清清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抠手指。妇女用网兜捞起一条,鲫鱼在网兜里蹦了蹦,溅了点水在她手上,“刚好两斤,三块钱,便宜”。她拿起剪刀,麻利地刮鳞、开膛,鱼鳞掉在盆里 “哗啦” 响,鱼内脏用报纸包好,递过路修源,“回家洗干净就能熬汤,里面的黑膜要刮掉,不然腥,熬的时候放片姜”。

小推车里渐渐满了:菠菜用绳子捆着,立在一边;土豆和胡萝卜装在粗布袋子里,放在中间;肋排用油纸包着,压在下面;鲫鱼装在塑料袋里,袋口扎得紧紧的,怕漏水;还有陈清清在水果摊选的桃子 —— 夏季的毛桃,粉嘟嘟的,上面有层细毛,刚洗过,还滴着水,装在竹篮里,放在最上面,怕压坏。

路修源推着小推车,铁皮轱辘在石板路上 “吱呀” 响,却走得很稳,没让车里的菜晃掉一点。陈清清想拎起装桃子的竹篮,刚伸手就被他拦住,“别拎,沉,你手嫩,别勒出红印子”,他把她的手推回去,指尖碰着她的手背,带着点薄茧的温度,糙糙的却很暖,“我推着就行,你跟在旁边走,夏季天热,别累着中暑,等会儿回家我给你切西瓜,冰在井里的”。

陈清清只好收回手,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推着小推车的背影。他的衬衫后背沾了片汗湿的印子,浅灰色的,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却依旧走得稳,像在部队扛着装备一样,踏实可靠。她偷偷伸手,想碰他的衣角,又怕他发现,指尖悬在半空,跟着他的脚步晃。

回家的路上,蝉鸣更响了,从路边的杨树上传来,“知了知了” 地叫,像在唱夏天的歌。路修源说:“中午炖排骨汤,放两块玉米 —— 昨天从粮站买的甜玉米,颗粒饱满得很,再加点胡萝卜,胡萝卜炖软了甜,汤更鲜”,他回头看了看陈清清,又补充道,“晚上熬鲫鱼汤,放把葱花,葱花要最后放,才香,给你补补,看你最近都瘦了”。

陈清清点点头,咬了口手里的桃子,桃汁是甜的,顺着嘴角往下淌,她用手背擦了擦,“你做的汤最好喝了,比胡同口张婶做的还香,张婶上次还问我,你是不是跟谁学过做饭”。路修源笑了,眼角弯起,露出点细纹,“没学过,就是想着你爱吃,多做几次就会了,你爱吃,我就天天做”。

路过卖酸梅汤的小摊,小摊搭着个小凉棚,棚下摆着张桌子,上面放着玻璃瓶,瓶里装着深褐色的酸梅汤,盖着薄木塞。摊主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酸梅汤,一毛一杯,冰的”。路修源停下,“买两杯”,他付了钱,先递给陈清清一杯,“慢点喝,冰,别呛着”。陈清清喝了一口,酸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夏季的燥热,她眯了眯眼,“真好喝,比上次买的还甜”。

买完菜,路修源推着小推车,里面装满了菜,却不让陈清清拎一点,自己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