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那一年(2/2)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温和的法力从双手掌心涌出,各自注入谭琼韵和耿茳花的脑海。

谭琼韵还好,有心理准备,耿茳花本来迷迷糊糊都快昏睡过去了,被迫地就和谭琼韵一起进入了老和尚为他们展示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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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八岁,还叫李根福。

我的家在中原腹地一个小山村,村子坐落在两座青山之间,村口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三个壮汉才能合抱,树底下有几块青石板,那是村里老人纳凉、孩子们打闹的地方。我家就住在村东头,土坯墙,茅草顶,虽然穷得叮当响,可生活是那么幸福。

娘说了,“根”的意思是扎根,好养活,他们希望我像一颗小树一样扎根土地,幸福地长大。

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话不多,每天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傍晚回来时,裤脚管上总沾着泥土,兜里偶尔会揣着他为我摘的野酸枣。我总爱跟在爹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他就会放慢脚步,回头朝我笑,露出两排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

娘的手很粗糙,掌心里结着常年劳作磨出的厚茧,我喜欢看她在院子里翻晒地瓜干,阳光把她的辛勤劳作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那会儿村里的日子苦,顿顿都是掺了野菜的稀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口白米饭。

我有时候会跟着小伙伴们去挖荠菜,把绿油油的荠菜揣进粗布兜里,回家让娘做荠菜团子,刚出锅的团子冒着热气,咬一口,荠菜的清香混着麦麸的粗糙,能让我连吃三个。

天刚蒙蒙亮,爹就会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扛在肩膀上往地里去,他的肩膀又宽又硬,硌得我大腿发麻。我就爱揪着他的头发晃,喊着 “驾!驾!”,他就故意颠颠肩膀,逗得我咯咯笑。

到了地里,他把我放在田埂上,让我自己玩,他则弯着腰,一锄头一锄头地刨着地里的硬土,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来,砸在土里,溅起小小的泥花。

中午回家,娘总会端上一碗温热的稀粥,偶尔还会有一碟腌萝卜干。我嫌萝卜干太咸,皱着眉头往外挑,娘就会用筷子轻轻敲我的碗沿:“根儿,别挑,吃了有力气长个子。”她会把自己碗里不多的麦粥拨到我碗里,我那时候不懂事,只知道把粥扒拉进嘴里,却看不见娘悄悄咽的唾沫。

傍晚是最热闹的时候,村口的老槐树下挤满了人。男人们光着膀子,坐在青石板上抽烟,聊着地里的收成。女人们凑在一起纳鞋底,针线在手里穿梭,嘴里还哼着好听的歌谣。我们这些孩子就围着老槐树跑,玩着游戏,直到娘喊着“根儿,回家吃饭了”,我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跑。

晚饭过后,爹会把竹床搬到院子里,我躺在他身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听他讲山里头的故事。娘会坐在旁边摇着蒲扇,扇走蚊子。爹说山里头有狐狸精,会变成漂亮姑娘,还说山里头有神仙,能保佑咱们庄稼丰收。我信以为真,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山里看看。

可这样困苦平凡但无比幸福的日子,在那一天的早晨,轰然破碎,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