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颜良被感动(2/2)
时间线拉到济北国卢县。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粘稠冰冷,将卢县城墙上下浸泡成一片泥泞的血沼。城墙垛口残破不堪,新填补的木石和尸体被巨鹿侯张羽麾下的投石车再次轻易撕开,露出后面一张张极度疲惫、却仍咬着牙的面孔。
守军的箭矢早已稀疏,滚木礌石也见了底,每一次叛军潮水般的攻势涌上来,都只能靠血肉和残破的兵刃去硬生生抵住。
城墙根下,临时征用的民宅里,伤兵的呻吟与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济北相鲍信拖着一条被炮石擦碰后僵硬肿胀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
甲胄上的血垢板结,看不出原本颜色,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在摇曳的火把光下,仍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他停下,将一个滑落在地、只剩半口气的年轻士卒的头颅微微托起,喂进去一口浑浊的凉水。
“相爷……”参军的声音干涩,几乎被雨声和哀嚎吞没,“东门…东门箭楼塌了,王都尉殉城,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鲍信动作未停,只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撑不住,也要撑。身后是卢县数万百姓,是济北国,再往后……”他顿了一下,似乎那个名号重逾千斤,“是大汉的体统。”
“可曹刺史的援兵……”
“会来的。”鲍信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知是说给参军,还是说给自己听,“只要我们还剩一人站着,卢县就不是他逆贼的!”
他放下士卒,站起身。每动一下,腿上的伤都钻心地痛,但这痛楚反而让他更清醒。他走出伤兵营,重新登上那段最为残破的城墙。
冷雨打在脸上,混着溅上的血污流下。城外,冀州军的营火连绵如繁星,尤其是那两面嚣张的将旗——“牵”、“太史”,在雨中依旧隐约可见。牵招的青州步卒结阵如磐石,太史慈的弓骑掠袭如疾风,这三月,他已尝透了苦头。
鲍信攥紧了墙垛上的碎砖,指节发白。胸腔里一股铁锈般的腥气翻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下。不能倒,绝不能倒在此刻。
第三个月圆的夜晚,卢县的呼吸已微弱如游丝。城墙多处崩塌出巨大的豁口,守军拆尽了城内屋舍的门板梁木,甚至将县衙的大堂都扒空了,才勉强堵上。
能拿起武器的人,包括白发老翁和半大孩子,都已站上了城头,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唯有望向鲍信时,那里面还有一丝微弱的光。
冀州军的攻势在清晨时分骤然加强。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消耗,而是真正的、志在必得的最后一击。黑压压的步兵方阵踏着沉重的步伐,顶着仅存的零星箭矢,直扑那些摇摇欲坠的缺口。云梯再次架满城墙。
“顶住!为了大汉!”鲍信的吼声撕裂空气,他挥动长刀,亲自守在最大的一个缺口处。刀锋卷了口,每一次劈砍都沉重滞涩,温热的、冰冷的血液不断泼洒在他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