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寻根问祖(1/2)
曾几何时京城的春日,空气中浮动着柳絮与某种躁动不安的气息。“卦堂”内部却依旧维持着恒定的温度与湿度,仿佛一个独立于外界的时间胶囊。我正与周鼎探讨一种基于“五行药膳”理念的新式茶点配方,试图将《食卦》理论中的平衡之道,融入更日常的饮食体验。
“老板,‘离’火之味,是否可以用洛神花的微酸与南非红茶的醇厚来模拟,再佐以少量肉桂的辛香引动?”周鼎指着平板电脑上的分子结构图,眼神专注。他已不再是那个仅凭天赋直觉的“小厨神”,在我的引导下,他开始系统地将“食卦”理论与现代食品科学结合。
食卦推演(周鼎): 他气息沉静,目光灼灼,是“离”火(热情)与“坎”水(钻研)的良性结合,卦象「火水未济」正转向「水火既济」,显示他正处于能力突破的关键期。我微微颔首,“思路不错,但肉桂的‘震’雷之气过于外扬,可考虑用少量肉豆蔻替代,其‘巽’风之性更善于内里疏通。”
就在这时,安然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香云纱旗袍,气质清冷中透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她身后跟着一位约莫六十岁上下、衣着极其考究的老者,以及一位推着轮椅的年轻助理。轮椅上,坐着一位更显年迈、精神却有些萎靡的老妇人。
“老板,这位是陈永仁先生,南洋‘陈氏商贸’的掌舵人。”安然介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陈老先生此次专程回国,是经金爷极力引荐,有一件关乎家族根源的紧要事,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陈永仁上前一步,他虽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定制的西装,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切的忧思与疲惫。他向我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张大师,冒昧打扰。实在是……家母年事已高,近年思乡情切,精神日渐恍惚,医生说是心病,药石无灵。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找到在大陆的祖根,在有生之年……回去看一看。”他的声音带着南洋华人特有的口音,恳切而沉重。
食卦推演(陈永仁): 其气沉滞,“坤”土(思虑)过重,压得“巽”风(生机)难舒。眼底血丝与微微颤抖的指尖,显示其“离”火(心焦)与“坎”水(忧虑)交织,已是身心俱疲之象。卦象「地水师」之困局,为家事所累,需寻明路。
我的目光转向轮椅上的老妇人,陈老夫人。她穿着素雅的锦缎上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年老而有些变形。她眼神有些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模糊的词语,偶尔,浑浊的眼中会闪过一丝急切的光芒。
“阿母她……最近只反复念叨几个词,”陈永仁苦涩地说,“‘青石板’、‘老榕树’、‘酸笋炒腊肉’……还有一句听不清的童谣,好像有‘月光光,照地堂’……我们查过族谱,只知道祖上大概是从闽粤交界一带下南洋的,具体是哪个村,完全没了记载。几十年了,人海茫茫,这……这要从何找起啊!”
食卦推演(陈老夫人): 其气微弱如风中残烛,“坎”水(肾精)枯竭,“巽”风(魂识)涣散。但当她无意识念叨那些词语时,眉心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艮”土之光(执念)闪烁,那是与故土最后的连接点。她的“病”,非药石能医,需“心药”——那味药引,就是故乡的坐标。
“青石板,老榕树,酸笋炒腊肉……”我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脑中飞速运转。这不仅是地理寻踪,更是一场通过味觉记忆与碎片信息进行的、逆向的精神考古。
“陈老先生,”我抬眼,目光清明,“令堂的‘根’,未必无处可寻。她的记忆,尤其是关于‘吃’的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密码。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更具体的东西。”
我让周鼎先去准备几样东西:一碟品质上乘的酸笋,一碗用传统方法熏制的腊肉,以及一壶用老陈皮泡的普洱茶。
“安总,”我转向安然,“动用我们所有的信息网络,重点筛查闽粤交界,特别是客家、潮汕混居的丘陵地带,有哪些村落符合‘村口有大榕树,村内有青石板路’的特征,尤其是那些有制作特色酸笋和腊肉传统的村落。范围可能很大,先做初步筛选。”
“明白。”安然立刻走到一旁,开始通过加密通讯部署任务。她的效率极高,如同精密的仪器。
我又看向陈永仁:“陈老先生,请您仔细回忆,令堂是否对某种特定的‘米’的口感,或者某种‘水’的味道,有过特别的执念或评价?哪怕是最细微的偏好。”
陈永仁陷入沉思,眉头紧锁。这时,他身后的年轻助理,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张大师,我记得……有一次陪老夫人喝粥,她无意中说过,现在的米都没有‘筋骨’,不如她小时候吃的米,‘一粒粒像小鱼儿在嘴里跳’。”
关键信息! 米有“筋骨”,像“小鱼儿在嘴里跳”——这描述极具画面感,指向的是一种特定的、口感q弹、米粒分明的稻米品种,很可能与当地的水土和古老的稻种有关。
“还有水,”陈永仁经提醒也想起来,“家母泡茶极其讲究,总说外面的水‘软趴趴’,没有‘山骨的力道’。”
“山骨的力道……”我捕捉到这个独特的形容。水硬,带“山骨”之气,这是“艮”土之象,通常与流经花岗岩地貌的山泉水有关。
食卦推演(信息整合):
1. 核心记忆(酸笋炒腊肉): 酸笋,“巽”风发酵,带“酸”收之性;腊肉,“艮”土熏制,经“火”炼之味。这道菜是“风山渐”之象,循序渐进,扎根于山野。其风味组合,在闽粤交界并非遍地开花,有其特定区域。
2. 环境要素(青石板、老榕树): 青石板,“坤”土承载;老榕树,“震”木生发,根系深入“坤”土。这是典型的南方村落景观,但结合“山骨水”和特定稻米,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
3. 口感偏好(米与水): “筋骨米”需特定水土(“坎”水与“坤”土的特殊结合),通常产于山间冷浸田。“山骨水”指向花岗岩地区。这二者结合,将目标区域锁定在了粤东北、闽西一带的客家丘陵区域。
这时,周鼎将准备好的酸笋和腊肉端了上来。我没有让陈老夫人直接吃,而是将酸笋放在一个小炭炉上,用极小的火慢慢烘烤,让那股特有的、带着发酵气息的“酸香”伴随着一丝烟熏味,缓缓释放出来。同时,将腊肉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置于温热的普洱茶上,让茶的热气与蒸汽,激发腊肉深藏的、混合了油脂与烟熏的“咸香”。
两股气味在空气中交织、弥漫。
奇迹发生了。
一直眼神涣散的陈老夫人,鼻翼忽然微微翕动。她浑浊的眼睛里,那点涣散的光芒开始凝聚,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空中,嘴唇哆嗦着,用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腔调,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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