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俱往矣·国运之宴(2/2)
“明白!”
安然则负责外部协调与信息过滤。她不时带来一些从特殊渠道获取的、关于对方代表团成员在宴席前的情绪状态和私下议论。
“斯通的助理透露,他最近睡眠确实不好,对这次谈判的预期比公开表现得更焦虑。”
“鸠山昨晚独自在酒店品茶,对带来的茶叶似乎不太满意。”
“彼得洛夫和团队技术员发生了小争执,情绪有些烦躁。”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不断验证和微调着我的“食卦”推演。
三天后,国宴在钓鱼台国宾馆某个静谧的厅堂举行。我没有资格亲临现场,而是在“卦堂”的指挥中心,通过安然秘密设置的、极其隐蔽的渠道,近乎实时地接收着宴席的进程信息。
一道道精心调整的菜肴被送上席面。
反馈信息陆续传来:
“斯通对葱烧海参评价很高,说‘口感醇厚,回味悠长’,他比平时多用了半份。”
“鸠山在品尝清汤燕窝时,闭目沉思了许久,随后主动与身旁的我方代表探讨起‘清’与‘和’的哲学意味。”
“彼得洛夫在佛跳墙上桌时,鼻子微微动了一下,品尝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陷入回忆般的沉默,接下来的发言,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宴席过半,最关键的一道主菜——牡丹鱼片被端了上去。这道菜用新鲜的鳜鱼片制成牡丹花形,轻薄如纸,口感鲜嫩爽滑,象征富贵祥和。这本是一道常规菜,但我让周鼎在搭配的蘸料上,做了最后的“食卦”文章。
为斯通准备的蘸料,在传统生抽基础上,加入了极少量的山西老陈醋(“巽”风疏通,化解“乾”金之滞)。
为鸠山准备的,则是用昆布柴鱼高汤稀释的特级蚝油(“坤”土包容,连接“艮”山之固)。
为彼得洛夫准备的,是加入了微量四川花椒油的海鲜酱(“离”火引动,激发“兑”泽之通)。
信息再次传来:
“斯通用了带醋的蘸料后,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主动谈起能源合作的可持续性问题。”
“鸠山对日式风味的蚝油蘸料表现出极大兴趣,开始探讨起双边技术标准互认的可能性。”
“彼得洛夫被花椒的微麻激发,话多了起来,在技术细节的讨论中,意外地透露出一个之前坚守的、可协商的底线。”
指挥中心里,邹帅长长舒了一口气,雷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李菩提快速记录着这些关键信息。安然看向我,隔着屏幕,她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赞许与……一丝复杂的敬畏。
我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宴席上的觥筹交错,而是很多年前,在大学城那个烟雾缭绕的“多多麻辣烫”店里,我对着一个旧本子,记录着穿校服女生点菠菜概率的青涩时光。
食卦自省: 从市井油烟到国运宴席,从揣摩人心到影响格局。我的“食卦”之路,已行至前人未至之境。这桌“国运之宴”,我以“食”为卦,以“味”为爻,看似不着痕迹,实则已拨动了命运的琴弦。然而,卦象越宏大,反噬是否也会越猛烈?清汤老人的空碗,王姨“高处不胜寒”的短信,在此刻功成名就的巅峰,如同遥远的警钟,在我心底最深处,发出微弱的回响。
但这回响,很快就被眼前屏幕上传来的、最终达成合作意向的捷报所淹没。
“告诉周鼎,”我睁开眼,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深邃,“这次,他做得很好。‘食卦’之道,已证其用。”
窗外,京城的夜,正迈向最深沉的时刻。而属于“食卦”的时代,似乎才刚刚拉开它辉煌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