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暮色剑傀(2/2)

左肋玄铁关节在极致冷热交攻下,碎作一地冒着寒烟的紫黑冰渣,每粒渣滓上都映着明家禁阁的暗徽。

下一刻剑傀的整个胸腔内传来琉璃碎裂般的清响,那是九幽玄铁被冻脆后,终于承受不住雷暴的悲鸣。

风阑雪霁听到一声闷哼,突然察觉小姐唇角溢出一线血丝,唇边溢出的鲜血竟在落地前凝成冰珠。

最骇人的是,她脚下青砖不知何时已化作幽蓝冰面。

明若泠的右臂悬在半空,霜裂纹路已从经络蔓延至指尖,整条手臂如被冰封的玄铁雕像。

左眼视野边缘的灰白雾翳不断蚕食光线,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将她拖入永夜。

「刚才不是说了嘛!!」

雪球急得在识海里直蹦跶:「主人你现在这点修为,开‘真空领域’就是找罪受啊!双倍灵力消耗,你当自己是永动机啊?」

明若泠疼得龇牙咧嘴,右胳膊冻得跟冰棍似的,眼前还一阵阵发黑。她心里暗骂自己逞强,可嘴上偏不服软::“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心你充电的时候我拔你电源!”

「主人我现在不需要充电了呢~」

雪球知道明若泠还有心思骂他,就没多大事情。

雪球哼唧两声:「铃知正给你查《混沌天书》呢!等她找到法子,我立马给你传过去,现在先别用灵力,再折腾真要变冰雕了!」

明若泠:家里有个好大哥在等呢......

雪球:「瞧你那两个丫鬟也是没有办法那么快送你回去,摇人吗?」

“咳......”

明若泠突然吐出一口带冰渣的血沫,右臂霜纹已蔓延至肩胛,风阑雪霁连忙上前扶住她。

风阑的指尖刚触到明若泠的手臂,便被那刺骨的寒意激得浑身一颤。

小姐的皮肤,竟比北境寒铁还要冷上三分!

向来沉稳的风阑声音都变了调:

“小姐!剑傀明明已经......”

她猛地收声,指尖死死攥住明若泠的袖角,仿佛这样就能把寒气渡到自己身上。

明若泠苍白的唇扯出一丝笑,抬手想揉风阑的发顶,却发现连指尖都抬不起来:“是强行使用法决的后遗症,过一会就好了~”

雪霁的泪珠“啪嗒”砸在明若泠手背上,瞬间凝成冰晶。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听见小姐轻嘶一声,那泪冰竟蚀出细小的红痕。

明若泠唇角扯了扯,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还好...只是反噬。

她垂眸扫过自己结霜的右臂,眼底闪过一丝桀骜,若是都这样了,这区区剑傀都拿不下,她明若泠还不如再重生一次算了!

“小姐还笑!”

明若泠故意晃了晃僵硬的右手,霜屑簌簌掉落:“我赌它明天就好了!”

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悄悄掐诀,将霜纹往指尖逼,这留着以后激活冰脉的时候说不定能用上......

“小姐,我们轮流带您回去吧!”

“就是会有点慢......”

雪霁已经做好要让明若泠上她背的姿势了。

而风阑却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凌空画出一道玄奥符文。

芥子空间轰然洞开,一架鎏金车辇自虚空中缓缓浮现。

辇身通体由万年养魂木雕成,四角悬挂的却不是寻常铃铛,而是明家夫人亲手炼制的锁魂玉魄。

车辇还雕有一对巴掌大的青铜鸾鸟,眼中镶嵌的正是明家主当年从秘境带回的日月精魄。

“是了!差点忘了还有车辇,这可是夫人亲手为您炼制的车辇啊!”

雪霁突然扑到鎏金辇架前,指尖轻颤着抚过辇身上那道浅浅的剑痕,养魂木的幽香弥漫开来。

而明若泠看着眼前的车辇除了惊艳之外,那股熟悉感又起来了。

明若泠的指尖突然刺痛。

这些记忆......

父亲掌心覆在她额前的温度,母亲垂泪时坠在她衣襟上的鲛珠,甚至哥哥背着她走过的三千级登仙阶......

为何熟悉得像是自己亲身经历?

不等她继续想,风阑周身灵力骤然翻涌,青紫色的风雷灵光如流水般缠绕双臂。

她俯身将明若泠拦腰抱起时,动作却轻柔得像捧着一缕月光,小姐的身子...竟比雪霁的霜刃还要冷上三分!

车帘无风自动,养魂木的幽香扑面而来。风阑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软榻上,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明若泠腕间脉搏。还好,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起!”

风阑突然朝空中抛出三枚赤红鳞片,竟是明家主当年斩杀的千年火蛟逆鳞。

鳞片燃起青焰的刹那,车辇两侧虚空陡然裂开,钻出两头通体雪白的踏云狻猊。

最绝的是两头狻猊脖颈都系着银铃,铃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泠」字。

两头踏云狻猊仰天长啸,足下腾起青焰祥云。车辇化作一道流光划破暮色,所过之处,天边晚霞被劲风撕成缕缕金绸。

至于明若泠,她尚不知道,这具身体从来都是她的,只是缺失的魂魄,如今才真正归位。

百米外屋檐上,青铜面具人正摩挲着腰间的傀心铃。铃铛里困着的,正是方才剑傀崩碎的一缕残识。

“明家......果然......”

他沙哑低笑,随即燃尽一张传讯符箓,便隐身入黑暗。

明若泠正在闭目养神,听雪球实时汇报铃知的进度,还在吐槽明若泠这修为能用的法决太少。

“咔嗒——”

雪霁的指尖精准按在车厢壁的玄鸟徽记上,那枚嵌着明家嫡系精血的玉钮顿时亮起刺目黄光。

她们四人都太熟悉这车内的陈设了,黄色的按钮也极少用到......

与此同时——

百里外的明府,正与明惟清商议要事的明夫人突然按住手腕。

她皓白如雪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泛起暖意,而后又缓缓流转着黄色的光芒,镂空花纹里流转的符墨化作一行小字:泠归,负伤。

“砰!”

明惟清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盏底竟嵌进檀木半寸。他盯着母亲腕间那串负伤字眼,眸底似有雷云翻涌,黄光!发生了什么?!

“母亲!这....”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踏云狻猊的嘶鸣,混着锁魂玉魄特有的清响。

明惟清指节一颤,他刚细听母亲所述已经了解了事情所有,如今这信号属实令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