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青桑白氏(2/2)

“求娶遭拒后,他并未恼怒,反而愈发谦卑......直到青襄宗招收弟子,明家众人入门。”

他忽然冷笑:“其中一位小姐,与我长姐气质相仿......”

“当年他求娶长姐不成,转而对那位明家小姐穷追不舍后来......”

赤练郎君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被拒后不过一年,那明家小姐无故失踪,魂灯忽明忽灭,最终熄灭。”

“而我白家遭难那日......”

赤练郎君的声音忽然轻得像叹息,他指尖掐入掌心,鲜血渗出:

“我亲眼看着父母亲人惨死,长姐的尸身......却莫名消失。”

赤练郎君站起身来到血池站定,指尖轻抚过血池边缘,水面顿时映出扭曲的倒影,那女傀的面容在涟漪中变幻不定。

“这池中女傀六分像长姐,四分似那位明家小姐,阴九幽那厮,倒是个念旧的。”

明若泠心头一震。

原来如今血煞盟与明家的恩怨,竟始于一场求而不得的痴妄......

“我自出生便无痛觉。”赤练郎君忽然扯开左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青色符纹,“是白氏唯一能无伤修习《青囊玉册》、无代价使用血脉的容器。”

“是恩赐也是诅咒。”

那些符纹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青囊玉册父亲早已刻入我脑海,其中三百六十五种禁术,我试过二百零九种。”

他猛地逼近明若泠抬,目光如刃般钉住:“后来我潜入血煞盟,发现如今的大长老血鸠也曾出自明家。”

“现在,你还觉得与明家无关么?”

明若泠怔然,原来明家与血煞盟的纠葛,竟真如蛛网般千丝万缕,那些陈年旧事,本应随着时间湮灭,如今却因明家势力如日中天,再度被翻出。

她忽然想起沧叔与若潇惟澈之前历练屡次遇袭,那些刺客,招招致命,冲着剿灭明家血脉而来!

雪球在识海中小声嘀咕:「主人,他们这是怕了......怕明家终有一日,会像碾死蚂蚁一样碾碎他们。」

“血鸠当年在青襄宗时,便与阴九幽沆瀣一气。”

赤练郎君紫瞳幽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撑着下巴,“他手里捏着的把柄,足够让阴九幽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剩下的......这两个小破孩应该能想明白。

明若泠眉头紧锁。

血鸠?

这人从前叫什么?连赤练郎君都不知道的话......

她暗自决定回去后定要彻查明家旧档,总不能被人打上门了,还不知缘由。

目光扫过赤练郎君摩挲人偶的手指,明若泠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七个人偶,恐怕是赤练郎君身为白砚舟在这世上......最后的执念了。

“多谢告知。”她拱手,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赤练郎君懒洋洋的声音:

“今夜这里的人都被我支开了......”他顿了顿,“不过嘛,还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你们两个小破孩,可要加油哟~”

明若泠猛地回头,狠狠瞪向那个笑得一脸促狭的家伙。

这什么赤练郎君!磨磨唧唧讲了半天故事,现在才说只剩一个时辰?!

“雪球!”

她咬牙切齿,“给咱们这位赤练大人送三个榴莲臭蛋当谢礼!”

雪球兴奋的声音差点冲破明若泠的识海:「收到!已启动臭蛋投射程序——」

“咻!咻!咻!”

三颗墨绿色的臭蛋突然出现划破长空,直奔赤练郎君面门而去!

明若泠与裴寂昀的身影随着雪球幽蓝的流光消散在廊角,血池内室重归寂静。

赤练郎君盯着地上三滩墨绿色的粘液,额角青筋跳了跳,那榴莲臭蛋的腐臭味正丝丝缕缕往他衣袍里钻。

“......小破孩真是记仇。”

他嘀咕着掐诀净化空气,拂袖震碎所有污渍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玄色衣袂翻飞间,整个人已化作血色流光遁入虚空。

百里外的无名山庄突然惊起一群寒鸦,禁制森严,比当年的青襄宗更甚。

白砚舟此刻已换上雪缎长袍,红领绯带,如雪中寒梅孤傲。

指尖正轻抚过大门上斑驳的剑痕,那些痕迹排列成青襄宗护山大阵的纹路,只是更添几分沧桑。

他抚过厚重木门,吱呀声中,月光流水般泻入。

厢房内,摇椅轻晃。

摇椅吱呀轻响,他斜倚在月华照不到的阴影里,目光却落在对面灯火通明的琉璃柜上。

七具傀儡在暖黄光晕中栩栩如生:

执剑的长姐正在烹茶、年幼的弟妹对弈嬉闹、母亲正捧着医书浅笑、父亲正凑在母亲肩头浅眠......

突然有梅瓣飘落,他伸手接住窗外飘来的花瓣,轻声呢喃:

“你们说...那两个身负天命的孩子能掀了这一切吗?”

夜风穿堂而过,七具傀儡的衣袂齐齐飘动,仿佛在无声应答。

白砚舟指尖虚抚过那些熟悉的面容,紫瞳中映着暖光,竟显出几分......

人间烟火气。

明若泠和裴寂昀的身影在石室中骤然显现,空气中还残留着雪球幽蓝色数据流的荧光。

那些被囚禁的修士们大多仍倚靠在石壁上,面色苍白,眼神涣散,血煞盟的禁灵散药效显然还未消退。

下一瞬,二人已闪至雨酥所在的石室。

“小姐!”

雪球刚撤下屏障,雨酥的身影快得拉出残影,瞬间将明若泠从头到脚检查了三遍。

她指尖凝着淡绿色的探查术法,连裴寂昀都被这阵仗逼退半步。

“我没事。”

明若泠环视四周,七人已醒,安静得出奇。想来雨酥提前交代过,众人对突然出现的二人并不惊讶。

除了......角落那个靛青弟子袍的女子,眼神飘忽,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某物,似乎在确认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