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院受罚(2/2)
身旁的明文轩始终沉默,眸光晦暗。
西院,果然在父亲离府后,乱得不成样子,他蓦地转身,大步朝祠堂走去。
或许,他也该学姐姐那样,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
东院膳食厅内,觥筹交错。席间笑语晏晏,仿佛方才西院的闹剧从未发生过一般。
明若泠指尖轻抚腕间芥子镯,眸底掠过一丝满意,今日这一遭,倒是让她收获颇丰。
“泠泠啊,太瘦了!”
明老夫人心疼地念叨着,手中玉箸不停,将水晶鱼夹到她碗里,“就算能修炼了,也少吃那些辟谷丹,多吃点好的……”
明若泠眉眼弯弯,乖巧地将老人家夹来的疼爱尽数咽下,唇边笑意如春风拂面。
明正霄端坐主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忽而开口:
“泠丫头,待你复玥宴结束后,可愿去族里的学堂上课?”
明若泠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明府何时设立了学堂?
她抬眸,嗓音清甜:“爷爷,咱们家还有学堂?孙儿还以为,如需要精修只能去外面的宗门呢。”
明正霄朗声大笑,袖袍一挥:“说是学堂,实则算是一整个门派!内设内门、外门弟子,对外——也称作‘天丹阁’。”
明正霄指尖轻叩桌案,目光沉沉地落在明若泠身上。
他方才已替她探过灵根与命泉。
果然如那人所言,是被禁锢了。
这些年,她神魂未归,体内一片暗灰,连灵根都探不出,更遑论命泉。
说好听些,是神魂缺失,说难听些,便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东洲大陆上,纵是神志不清者,亦可修炼自保,待修为渐长,灵台自会清明。可明若泠不同,她什么都没有!
如今神魂归位,灵根初显,命泉涌动,正是打牢根基之时。
明正霄眸光微敛。
大儿子与大儿媳忙于族务,无暇顾及她,家中长辈又过于放纵。眼下既已能修炼,便该去天丹阁好生磨砺一番。
不论天赋如何,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族中小辈,该尽快成长起来了。
明若泠指尖轻点,指向正津津有味品尝灵膳的五长老,唇角微扬:
“爷爷,实不相瞒,孙女此前已拜沧叔为师。”
五长老闻言抬头,胡须上还沾着酱汁,忙不迭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老爷子!”
明正霄目光如炬,在五长老脸上来回审视,片刻后抚掌大笑:
“甚好!这小子既担了天丹阁长老之职,早该回去执教。届时你们这些小辈——”他袖袍一挥,指向席间众人,“若潇、惟澈,一个都别想逃!”
“爷爷——”明惟澈哀嚎一声,俊脸皱成包子,“课堂枯燥得很,还不如跟着沧叔游学呢!”
“胡闹!”明老夫人手中玉箸重重一放,“你姐姐才刚痊愈,你竟想让她跟着你们四处奔波?”
明惟澈一听,眼睛顿时亮如星辰,兴奋地拍案道:“是哦!姐姐加油,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闯荡江湖!”
明若泠被自家弟弟逗得掩唇轻笑,眸中漾起温柔涟漪:
“好好好,说不定我们三个还能帮大哥物色个嫂子回来呢。”
正喝着茶水的明惟清差点没忍住喷出来,他才多大!这几个小毛头都惦记大嫂了!
明若潇和明惟澈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玉箸,异口同声地起哄:“大嫂!大嫂!”
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那些随明正霄一同归来的旁支叔伯们,也纷纷朝她投来关切的目光,言语间尽是长辈的慈爱。
待宴席散时,明若泠的芥子镯早已塞得满满当当。
明老夫人给她塞了不少滋养灵体的珍稀灵植;明正霄不仅赠予丹药灵器,还重新给了她一枚明家子女的令牌,先前的那枚,怕是早被明璐瑶据为己有了;而那些热情的叔伯们,更是争先恐后地往她手里塞礼物。
与众人告别后,梧桐阁的灯火已近在咫尺。她抬眸望了望夜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此刻的西院,怕是正泡在玄冰寒潭里,瑟瑟发抖吧?
......
暮色渐沉,万宝楼内琉璃灯盏次第亮起,将膳堂照得通明。檀木桌旁,一名身着云纹锦袍的青年男子指尖轻点鎏金请帖,天丹阁的徽记在灯光下流转出七彩丹霞。
“唉,你有没有这个?”
青衣男子手指虚点着上面的几个大字:
「明珠归匣,神魂复玥」
他朝对座青衣女修挑眉示意,玉简与杯盏相碰发出清越声响。
女修广袖翻飞间露出同款请柬,檐角铜铃恰被晚风拂动,衬得她笑声愈发清脆:
“那可不!听闻明府这次广发请柬,赴宴者皆赠天丹阁秘药两枚——”她故意拖长尾音,引得邻桌数人侧耳。
“不论品阶!这等手笔,纵是去开开眼也值当。”
厅内顿时嗡鸣四起,鎏金博山炉吐出的青烟里,可见众人交头接耳。
忽听得“铮”的一声刀鞘震响,但见个蒙面刀客拍案而起,掌中丹药灵纹如活物游动:“破瘴丹!上月才出的新方!”他粗粝嗓音里压不住惊喜,“有了这个,黑水密林的毒瘴不过儿戏!”
“巧极!”
后排,墨衫男子击节应和,腰间药锄随动作叮当作响,“家师明日便要进迷瘴林采九心莲,此物当真雪中送炭。”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琥珀色的灵酒在夜明珠映照下荡漾,倒映着张张感慨的面容。
明府这般手笔,确不负盛名。
竟然将如此丹药附在请柬中,随柬送出!
万宝楼二层雅阁内,一袭湖蓝罗裙的女子斜倚雕花窗棂,指尖轻叩窗沿,漫不经心地听着楼下修士们高谈阔论,明府广发请柬,邀天下修士赴宴的消息,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听到了吗?明家这次,可真是好大的排场。”
江挽月轻笑一声,眸光流转,望向对面的人。
窗边光影浮动,映出那抹藕粉色的身影。少女一袭素雅长裙,百合髻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清丽如初雪新荷。
她并未抬头,只低眉敛目,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似在凝神细听楼下议论。
“你……可要回去看看?”江挽月忽然问道。
“嗒——”茶盏与檀木桌案相触,发出极轻的声响。藕衣女子动作微滞,良久,才低低开口:“挽月……让我想想。”嗓音沙哑沉缓,与那张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格格不入。
江挽月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指尖:“无妨,我会为你留一个位置。”顿了顿,又柔声道,“只是若去,怕是要委屈你跟着我了。”
四目相对,两人忽而相视一笑。窗外人声鼎沸,而这一隅,唯余茶香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