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市里的见闻与风波（1/2）

晨光刚漫过村口的老槐树，陆衍就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站在院门口，军绿色褂子叠得整齐搭在车把上，腰间缠着厚纱布——这是林薇昨晚特意给他加的，怕路上颠簸扯到旧伤。

“东西都带齐了？”林薇拎着布包出来，里面装着鸡蛋（换工业券用的）、粮票，还有给市医院医生准备的两斤红糖（这年头看病托人得带点心意）。她伸手摸了摸陆衍的腰，“要是路上疼，咱们就歇会儿，不急。”

“没事。”陆衍把布包挂在车把上，扶着她坐上后座，“坐好，咱们走。”

自行车碾过乡间土路，朝着三十里外的市里去。刚出村没多远，就看见公路上跑着辆绿色解放牌卡车，车斗里载着钢筋，车身上刷着“支援城市建设”的红漆。林薇扒着陆衍的肩膀往前看：“听说市里在盖高楼，不知道是不是用这些钢筋。”

“上次去公社开会，书记说市里要建百货大楼，比咱们县的供销社大十倍。”陆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车骑得稳，没让她颠着。

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市区。跟村里的土坯房不同，市里的房子大多是砖瓦房，街边偶尔能看到两层小楼，墙面上刷着“发展生产，繁荣经济”的标语。路口有穿蓝制服的交通员，手里挥着小红旗指挥自行车和行人，还有卖冰棍的推着木制小车，喊着“三分钱一根，奶油味的”。

“先去医院。”陆衍把自行车停在市医院门口，锁车时腰微微弯了下——刚才骑车用力，旧伤还是有点疼。林薇看在眼里，没说啥，只是牵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进去。”

医院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味，排队看病的人不少，大多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手里攥着病历本。找到外科诊室，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戴着黑框眼镜，接过红糖时愣了愣，随即笑着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先让他躺床上检查。”

陆衍解开军绿色褂子，露出腰间那道蜈蚣似的疤痕。老大夫用手按了按周围，陆衍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

林薇赶紧递上帕子，老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陆衍紧绷的脸：“伤口恢复得还行，但里面的筋膜没长好，不能干重活，再养半年，我给你开点药膏，每天敷两次。”

“能根治吗？”林薇追问，“他以前是军人，总想着干活。”

老大夫叹了口气：“这是枪伤后遗症，想根治难，但好好养着，不影响日常就行。”他低头写药方，又补充道，“你们要是有条件，下次来带点奶粉，给他补补，光吃粗粮不行。”

出了医院，陆衍看着林薇皱着的眉，故意逗她：“别愁了，老大夫都说没事，走，去百货大楼，给你买块的确良布。”

市百货大楼果然气派，三层楼的红砖建筑，门口挂着“热烈庆祝百货大楼试营业”的红绸子。

里面分了好几个区：布匹区、日用品区、食品区，货架上摆着搪瓷缸、雪花膏、上海牌手表，还有村里见不到的“泡泡糖”。

林薇在布匹区停住脚，看着货架上的浅蓝色的确良，眼睛亮了——这布又轻又耐脏，做件衬衫正好。售货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脸上带着笑：“同志，要布票的，一尺五毛，你要多少？”

“要三尺。”林薇刚要掏布票，就听见旁边有人喊：“这布我要了！凭什么给她？”

转头一看，是个穿花衬衫的女人，烫着卷发，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身后跟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看着像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