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巡与煤油味(1/2)

融雪的夜晚,空气湿冷得像浸了冰。林薇把最后一块木板钉在柴房门上时,指节冻得发红。陆衍拎着马灯走过来,灯光在雪水里晃出细碎的金斑:“加了三道锁,够结实了。”

“还是得小心。”林薇盯着院墙外的黑影,那里是王建军下午徘徊过的地方,“他要是真敢放火,锁也挡不住。”

陆衍没说话,只是从灶膛里抽出根燃着的柴,扔进墙角的铁盆里。火星在盆里明灭,映着他军绿色的剪影,像尊沉默的哨塔。

后半夜,林薇被冻醒了。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不是风声,倒像有人踩在融雪的泥地里。她悄悄推醒陆衍,两人摸到窗边,马灯的光透过窗纸,照见个佝偻的身影正往柴房后墙挪——是强子。

他手里攥着个玻璃瓶,瓶身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脚步踉跄得像喝了酒。

“强子?”林薇低喊一声。

那身影猛地僵住,玻璃瓶“哐当”掉在地上,煤油泼了一地,在雪水里晕开片深色的渍痕。强子转身就跑,却被陆衍拽住了胳膊。

“我娘……我娘说要是不照做,她就咬舌自尽……”强子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弦,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王建军说……说只要烧了柴房,就放我娘出来……”

陆衍捡起地上的玻璃瓶,瓶口还缠着根棉线,是做火把的样子。他的指节捏得发白:“你娘在看守所里好好的,王建军骗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骗我的……”强子突然蹲在地上,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头,“可我没办法啊……她是我娘啊……”

林薇看着满地的煤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王翠花把儿子逼到这份上,到底是执念还是疯魔?

“起来。”陆衍把强子拉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热窝头,“去灶房待着,天亮了再说。”

强子刚走进灶房,院墙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王建军的低吼:“强子!动手了没有?我看见屋里灯亮了!”

陆衍眼神一凛,冲林薇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抄起墙角的扁担,躲在门后。林薇吹灭马灯,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煤油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了。王建军举着手电筒闯进来,光柱在柴房门口扫来扫去:“强子?人呢?”

他的脚刚踩到煤油渍,陆衍突然从门后闪出,扁担横在他脖子上:“王干事大半夜的,来我家柴房做什么?”

王建军吓得魂飞魄散,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你……你想干什么?我是革委会的!”

“革委会的就敢教唆人放火?”陆衍的声音冷得像冰,“地上的煤油,你要不要尝尝味道?”

王建军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纸,挣扎着想跑,却被陆衍死死按住:“我……我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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