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下求索(12)变成欲珠了(2/2)
德妍:“啊,那个洋人,不是,她什么能力啊?”
德妍恍惚记起来,那个洋人……好像把她全家都……
她一愣神,晓彬挣开了李德妍,忽然跳起舞来。
旋转,踢腿……这舞姿十分怪异,她不是专门学过跳舞的舞姬,再加上如今身子虚弱,动作僵硬变形,但嘴角大大咧开,面上泛着舒悦到夸张的笑容。
众人被吓呆了,没人敢上前,都暗想王晓彬她疯了。
她快乐地转着圈,从宫门到了外殿,拂杉急忙进去,德妍心道不好,也赶紧跟了进去。
晓彬在那排烛针前停下。这时已是白天,蜡烛当然已经收走,烛针上残留的烛泪也给刮干净了,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拂杉看她停下,大着胆子伸手要去拉她:“王晓彬,你!”
德妍心中一跳,喝道:“别!”
下一秒,拂杉眼前忽然出现黄铜色的一点,接着,她感到后领被人抓住,接着便是腾空而起的失重感。
只听“当啷”一声,晓彬举着烛针的右手如同摆锤般掼在地上,那烛针堪堪擦过拂杉鼻尖,直直撞在地砖上,碰出几点火星,竟是连尖端都砸弯了。
若不是方才德妍及时拉她后退,以这力道,拂杉的眼睛只怕是保不住了。
拂杉摔倒在地,只觉心跳如擂鼓,双腿软绵绵的,一时竟是站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晓彬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内殿。
这几日章贵仪接连发落人,本意是想警醒其他人,但外殿的众宫人看最贴身伺候的都凄凄惨惨,一个个更没心气,现下看到晓彬这般凶悍,谁敢上前阻拦?
晓彬几乎是毫无阻拦地进了内殿。
内殿伺候的人,又没听见外间发生了何事,只见到晓彬进门,还以为她是病愈后得了章贵仪的命令进来伺候,于是一个个低眉退开。
德妍快步走向内殿的大门,被当康拦住:“李嫱媛,贵仪要午睡了,您若是要入内,还得由奴婢去通报一声。”
现在情势危急,德妍顾不得许多,一边把当康往边上一拨一边说:“当当公公你让开!”
当康刚分辩了一句:“奴婢叫做当康……”拂杉便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喊道:“蠢奴才,晓彬要伤贵仪!还不快让李嫱媛进去!”
晓彬一路走进,顺手抄起桌上一个金错银烛针,嘶吼一声,声音因为破音而嘶哑:“章,态,华!”
章态华今日不见德妍,三成是心怀不忿想给个下马威,七成是真的病中精神不济,此刻她已经脱下外袍,只穿着一件素白寝衣,由新选进内殿服侍的一名宫娥伺候着往面上敷上花水,一头略显稀疏的青丝由一支红宝珍珠赤金七尾飞凤步摇松松地挽起。
她听得嘶吼,蹙着眉转过头,下一秒,金错银的烛针尖端擦过她头顶,重重砸在铜镜上,发出金属相击之声。
几根发丝飘落,那梳头的宫娥已经吓得闪到一边,章态华尖叫一声,惶惶然抬头,看见晓彬扭曲的笑意:“章态华,你为什么恨我呢!你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呢!”
当康进来一看这情景,吓得心胆俱裂,顾不得许多,冲上来拦在晓彬面前,一叠声哀求:“晓彬姐姐和贵仪是多年的主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晓彬将烛针对准当康的头上一砸,当康被砸得软倒在地,捂住头嚎叫起来。
晓彬再次抬起烛针,这回她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抓住,往后一掼,晓彬往后跌坐在地。
德妍用擒拿手压住晓彬,晓彬奋力挣扎,德妍几乎制她不住,暗想那个珀尔力气够大的还,一边对章态华喊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当康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起身,还不忘去扶章态华,但根本没扶起来。
章态华纹丝不动,不知是吓呆了还是觉得狼狈逃窜有失贵女风范,总之她只是呆愣地看着落到自己手上的几根发丝。
德妍牢牢压制着一边嘶吼一边往前拱的晓彬,拂杉、当康以及那梳头的宫娥都吓呆了。
而章态华,在最初的惊愕和恐惧后,她面色忽然平静下来,慢慢坐直身子,伸手扶了扶发簪,将放在妆台旁的一件金丝澹罗旋花大衫披在身上,整好衣衫,低头抚着寝衣袖口绣着的一朵昙花,这才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若不是我病了,哪里能轮到你在君上跟前抓乖弄巧!若不是我病了,又何必抬举你来承宠!
你看看你自己,不过多得了君上几回垂怜,就这般的眼空心大,手又坏,嘴又狠,行事浮躁,你就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代我承宠又如何,君上记得你的脸吗?君上分得清你和拂杉吗,你以为你真就那么得脸吗!本位告诉你,本位出身名门章氏,肩负章氏一门的荣耀,而你,不过是本位昔日以为要嫁入官宦之家时挑来充数的一个陪房婢女!本位纵使病着,一日不死,就还是你的主子!本位能对你使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你休想,你休想仗着君上几回雨露,就爬到本位的头上去!”
晓彬忽然感到,手臂上的压力松了。
于是她窜上前,重重一巴掌扇在章态华面上。
随着这一巴掌的清脆声,还有晓彬几乎已经不是人声的嘶吼:“章态华!我恨你!你去死!”
章态华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嘴角带着一抹猩红,眼中血丝遍布,几乎要凸出来一般瞪着晓彬:“王晓彬,你就是章氏一门的奴才,是本位的奴才,你永远都是!你永远越不过本位!”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比你年轻,比你康健,凭什么我替你承了君恩,却得不到一个名位!我要当霞帔女!我要当卫仙!我要一步一步爬上去,我要爬上妃位!你都肖想过,我凭什么当不得!你们谁都别想把我困在这兰林殿!穆拂杉不行,苏辛沅不行,你章态华也不行!”
她一边怒吼,一边将烛针一下下砸在章态华头侧,那是金错银的烛针,随着一下下大力砸下,成片成片的金片翘起,脱落,掉在章态华面上,仿佛是伺候着章态华梳妆的王晓彬,不慎将那金箔的花钿贴歪了一般。
拂杉从后面死死抱着晓彬的腰又惊又怒:“晓彬,你当年求了娘娘、求了夫人,还去求了老夫人。一定要跟着娘娘进宫让您多个照应,夫人怎么应承她会给她配个好小子她都不愿意。当时以为她多舍不得您呢,到头来竟是这个心思!”(拂杉的台词引用自原作)
可是晓彬力气太大,她根本拉不住,慌得呼喊:“李嫱媛,您快来帮忙啊!”
德妍却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右腿屈蹲,左腿自然而然地垂在地上,右手放在右膝,左手撑地,仿佛看戏一般优哉游哉。
“穆内人,康康公公,别真当本座天生神力,人力有时穷啊。本座奉劝你们都少说两句,别在这火上浇油了,你真以为她不敢戳死你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