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冰河渐融（1/2）

时间，是最好的疗愈师，也是最耐心的雕刻家。当生活的齿轮重新咬合，平稳地向前转动，“开推公寓”的日常点滴，如同涓涓细流，持续冲刷、浸润着周可可那颗曾被冰封和仇恨占据的心。变化并非一蹴而就，却如春雪消融，悄然发生。

最直观的变化，体现在他的眼神里。那双曾经总是蒙着一层阴翳、警惕如孤狼般的眼睛，如今虽然依旧沉静，却少了许多刺骨的寒意。与人短暂对视时，他不再像受惊的刺猬般立刻竖起无形的尖刺，而是能维持一种平静的、甚至略带思索的短暂停留。偶尔，在听到白三碗说起公寓里的趣事，或是酷腾讲起健身房令人啼笑皆非的糗事时，那眼底深处，甚至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微光。

他的沉默依旧，但性质已然不同。过去的沉默，是拒人千里的堡垒，是压抑着汹涌岩浆的冰冷外壳。如今的沉默，更像是一种专注的内敛，一种习惯了深思熟虑后的沉稳。他依旧话不多，但不再是完全的封闭。当郭包佑询问他对公寓某处维修的意见时，他会简洁地给出基于观察的判断；当白三碗问他饭菜口味时，他会认真地回答“咸淡刚好”或“下次可以少放点醋”；甚至当刘下来偶尔就某个程序问题纠结地自言自语时，他会在旁边安静地听一会儿，然后突然冒出一两个精准的关键词，点醒对方。

这种细微的参与感，是他过去绝不会有的。他开始无意识地、将自己视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不仅仅是一个冷漠的寄居者。

在学校，变化更为明显。卸下了复仇的重担，他将那份可怕的专注力转移到了学业上。成绩的飞跃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不再是为了某种证明或伪装而学习。他开始真正对某些学科产生兴趣，尤其是逻辑严谨的数学和物理，以及……他未来目标所向的法律基础入门书籍。他会主动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会在课间向老师请教更深层次的问题。虽然依旧独来独往的时候居多，但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减弱后，也开始有同样对学习抱有热情的同学尝试与他讨论问题。他不会主动发起话题，但若对方请教，他会言简意赅地解答，思路清晰，逻辑分明，让人刮目相看。

一天傍晚，周可可放学回来，手里除了书包，还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盒子里装着几片形状各异的树叶和一些小石子。

正在客厅插花的白三碗好奇地问：“可可，你捡这些做什么呀？”

周可可脚步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回答：“生物课作业，观察叶脉和矿物结构。”

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绝不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作业，更不会将其带回家中，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

楼笑笑正从房间出来，听到对话，看着儿子那略带窘迫却依旧平静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拎着盒子走回106房间。

晚餐时，酷腾说起健身房一个新来的会员，仗着块头大老是霸占器械还态度嚣张，他忍不住想教训对方又被郭包佑拦下的事，语气愤愤不平。

大家都笑着劝他冷静。一直安静吃饭的周可可，忽然抬起头，看了酷腾一眼，平静地说：“酷腾叔，可以录下来，发给健身房管理层。证据比拳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