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期而遇（1/2）

时间在“开推公寓”仿佛被拉长又压缩。周可可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植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的“蛰伏”计划。白天，他是学校里那个成绩中上、安静内向、偶尔流露出些许忧郁的转学生；晚上，他是106房间里那个在月光下对着玩偶冰冷低语的复仇者。他对邻居们的评估在一次次“不经意”的接触中不断细化，与郭包佑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尊重，与酷腾保持着偶尔请教“健身问题”的晚辈姿态，对白三碗的善意报以礼貌的疏离，对刘下来则继续寻找着技术切入的契机。

一切都按照他内心的剧本平稳推进，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

他刚从附近的旧书店淘来几本关于城市地理和基础心理学的旧书——这是他自我“积累”的一部分——抱着书推开公寓略显沉重的玻璃门。厅堂里，郭包佑正和一个背着双肩包、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t恤的少女说着话。少女身形单薄，留着齐肩的发，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侧脸透着一种这个年纪少有的、略显苍白的疲惫。

周可可没有在意，公寓里有新租客来来往往是常事。他低着头，打算悄无声息地穿过厅堂回自己房间。

“……你就住111吧，虽然朝北，但房间挺干净，价格也合适……”郭包佑热情地介绍着。

就在这时，那少女似乎下意识地转头，目光扫过了正要经过的周可可。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发生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周可可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在接触到他脸庞的瞬间，骤然变得不同！那不是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好奇或打量，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瞬间爆发的情绪洪流！震惊、难以置信、狂喜、以及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锥心刺骨的心疼！

那目光太过炽热，太过异常，像烧红的烙铁烫了他一下。周可可几乎是本能地停下脚步，抬起头，警惕地迎上那道目光。

少女的脸完全转了过来，是一张清秀但缺乏血色的面庞，眼睛很大，此刻却睁得更大，瞳孔微微颤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双肩包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可可的心猛地一沉。这种反应……绝不正常。他迅速在脑海中检索，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是以前认识的人？妈妈那边的远亲？还是……和那个凶手有关的人？来试探他的？

无数个危险的猜测瞬间闪过脑海，让他周身的血液都冷了几分。他脸上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那层“温和少年”的面具依旧挂着，但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戒备和审视。他不动声色地微微后退了半步，这是一个随时可以转身防御或离开的姿态。

“哟，可可回来啦？”郭包佑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笑着打圆场，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笑笑，这是咱们公寓的老住户了，叫周可可，就住你斜对面的106。可可，这是新搬来的楼笑笑，以后就是邻居了，互相照应着点啊。”

楼笑笑……

周可可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露出一个符合他“人设”的、略带腼腆和距离感的微笑：“你好，楼姐姐。”声音清淡有礼，却透着明显的疏远。

这句“楼姐姐”和那戒备的眼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楼笑笑（或者说，占据这具身体的灵魂）眼中几乎要失控的情绪。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