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残酷的诊断(2/2)

这个强烈的对比,这种将一个人最核心的“自我”近乎摧毁的结局,比任何肉体上的伤残都让周深感到窒息和恐惧。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绝对不是。

在医生说出“脱离生命危险”的那一刻,他甚至产生过一种扭曲的庆幸,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甚至阴暗地想过,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宁愿何粥粥是断了胳膊或者折了腿,哪怕留下再狰狞的伤疤,至少……至少那个完整的、内核无损的何粥粥还在。她依然可以思考,可以感受,可以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未来的人生。

肉体上的创伤可以愈合,疤痕可以掩盖。可灵魂的居所如果坍塌了,又该如何重建?

但现在,医生的话无情地击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这比宣布死亡好不了多少,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加残忍。这等于宣判了那个作为“何粥粥”的独特存在,可能已经在那场意外中死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被本能驱使的躯壳。

一种比愧疚更深沉、更黑暗的情绪攫住了他。那是绝望,是对命运无常的愤怒,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压垮的、令人作呕的负罪感。他宁愿自己承受十倍百倍的身体痛苦,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因他而起的、被剥夺了未来的生命。

他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黎明的光线又亮了一些,透过窗户,照亮了他惨白如纸、布满泪痕和痛苦的脸。这新的一天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残酷的地狱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