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秃发乌孤的末日(2/2)

“好力气!”秃发乌孤大笑,嘴角溢血,“但还不够!”

他再次挥刀,但动作已显迟滞。铁云看准破绽,一刀格开弯刀,另一刀直刺,贯穿皮甲,刺入胸膛。

秃发乌孤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刀尖,又抬头看向铁云:“你……叫什么名字?”

“铁云。”

“铁云……好名字。”秃发乌孤咧嘴,血从齿间渗出,“告诉卡布……他是好对手。但金帐……不会罢休……”

声音渐弱,高大的身躯从马背上滑落,重重摔在草地上。那柄镶宝石的弯刀脱手,插在泥土中,微微颤动。

亲兵们见状,发出绝望的咆哮,发起最后的冲锋,然后逐一倒在龙焱骑兵刀下。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

铁云走到秃发乌孤的尸体旁,拔出马刀,在草地上擦净血迹。他蹲下身,合上那双兀自圆睁的眼睛,然后割下首级,用那件黑貂大氅裹了。

“厚葬尸体,立个标记。”他起身下令,“这是勇士应有的体面。”

“连长,帅旗!”一名骑兵递上那面金狼大纛,旗杆已断,旗面染血。

铁云接过,将旗与首级一并绑在马鞍后。

夕阳西斜,将草原染成血色。追击的骑兵陆续返回,带回俘虏、战马和缴获的物资。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马鞍旁那个用大氅包裹的球形物,和那面折断的帅旗。

当铁云率队返回阵地时,龙焱军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士兵们用枪托顿地,用刺刀敲击盾牌,发出有节奏的轰鸣。三天来堆积的压抑、恐惧、愤怒,在此刻释放。

卡布站在矮丘上,看着铁云驰近,看着那个染血的包裹,看着折断的帅旗。

铁云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首级和帅旗:“将军,秃发乌孤已授首。其亲兵三十七人,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卡布接过帅旗,展开。金线绣制的狼头狰狞凶恶,如今却沾满尘土和血污。他将旗递给副官:“收好,送往帝都,这是给陛下的捷报。”

然后他看向那个包裹,沉默良久。

“厚葬了?”

“是。立了木碑,写了名字。”

“好。”卡布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辛苦了,铁云。你和你的人,立了首功。”

“是将军指挥有方,步兵兄弟用命。”铁云沉声道,“末将只是做了该做的。”

卡布拍拍他的肩,转身面向阵地。欢呼声渐歇,数千双眼睛看着他。

“弟兄们!”卡布声音沙哑,却传遍战场,“我们赢了!用三天三夜,用八百二十七个兄弟的性命,用你们的血和勇气,我们赢了!”

短暂的寂静,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有人痛哭,有人大笑,有人跪地亲吻染血的土地。

卡布等待声浪稍歇,继续说:“但战争没有结束!东线还在打,更多的兄弟在流血!秃发乌孤死了,但金帐汗国还活着!我们要休息,要补充,然后继续向东,打到最后一个蛮子退出国境!”

“打到最后一个蛮子退出国境!”数千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夜幕降临,篝火点燃。炊事班拿出珍藏的肉干和最后一点酒,每个士兵分到一小口。没有狂欢,只有疲惫的庆祝。士兵们围坐火堆,讲述这三天的生死瞬间,纪念倒下的战友。

卡布独自坐在指挥所外的石头上,看着跳跃的篝火。铁云走来,递过水袋——这次是真正的酒,烈得烧喉。

“将军,接下来怎么打?”

卡布灌了一大口,烈酒烧得他咳嗽:“休整三天,等补给。然后东进,与主力会合。”

“秃发乌孤的死讯传开,东线敌军可能会动摇。”

“也可能更加疯狂。”卡布看着星空,“但无论如何,我们打开了局面。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铁云沉默片刻,低声问:“将军,我们……会赢吗?最后。”

卡布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那些围着篝火的士兵,年轻的,年老的,受伤的,健全的。他们谈笑,唱歌,擦拭武器,给家里写信。

“铁云,你参军几年了?”

“十年,将军。从龙焱军组建就在。”

“为什么参军?”

铁云愣了愣,挠挠头:“最初……是家里穷,当兵有饷银。后来……后来就为身边的兄弟了。再后来,”他顿了顿,“觉得总得有人站出来,不然蛮子就打进家里去了。”

卡布笑了,拍拍他的肩:“这就是答案。我们为钱,为兄弟,为家。而金帐汗国为什么打仗?为掠夺,为杀戮,为可汗的野心。所以,”他看向东方,那里星河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我们会赢。因为我们必须赢。因为我们身后,是千万个等着我们回家的理由。”

远处传来歌声,是南方的民谣,婉转而坚定。一个声音起头,然后数十人,数百人加入。歌声在夜风中飘荡,飘过战场,飘过坟冢,飘向遥远的家乡。

卡布闭上眼睛。他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会有更多的战斗,更多的死亡。但此刻,就让他们唱吧,让歌声飘荡,让亡魂安息,让生者记得——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夜色深沉,星河璀璨。草原上,篝火点点,如不灭的星辰。

而东方,黎明正在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