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身份的短板(1/2)
“墨韵斋”的书房内,灯火彻夜未熄。卡布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的并非兵书战策,而是孙不二费尽心力搜集来的、近几届科举会试的程文墨卷和邸报上关于朝政时务的策论文章。
他看得极慢,眉头微锁。这些文章,辞藻华丽,引经据典,论述的也多是如何教化百姓、如何整顿吏治、如何平衡赋税等“庙堂之高”的议题,与他在新月领面对的如何开荒屯田、如何训练士卒、如何抵御外敌等具体而微的“江湖之远”的问题,几乎是两个世界。
孙不二侍立一旁,看着卡布专注而略显吃力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卡布为何如此。
自安国公府的“赏荷宴”归来后,虽然暂时站稳了脚跟,但在随后几日,孙不二按照计划,开始尝试性地向一些中低层官员递送名帖和“冰敬”时,却屡屡碰壁。对方或态度冷淡,或收下礼物后便无下文,或干脆避而不见。即便偶有接见,言语间也多是客套敷衍,透着一种骨子里的疏离感。
一次,孙不二试图通过一位在礼部任职的故旧,打听一些关于寿宴仪程的细节,对方却打着官腔,暗示道:“孙先生,非是下官不肯帮忙。只是……贵上乃勋爵,按制,朝贺之事自有礼部官员引导,只需依礼而行即可。至于其他……呵呵,非我等微末小吏所能置喙,也非勋贵所宜多问。”
话虽委婉,意思却很清楚:你一个武勋出身的边地伯爵,安分守己,按规矩磕头贺寿就行了,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该打听,也不是你能掺和的。
这种无形的壁垒,让孙不二深感无力。他回来向卡布禀报时,语气沉重:“大人,京城官场,文贵武贱,积习已深。我等虽有爵位,但在那些科举正途出身的文官眼中,终究是‘异类’,难以真正融入其圈子,更遑论获取核心信息、施加影响了。”
卡布沉默地听着。他回想起安国公府宴会上,那些勋贵子弟虽然骄横,但真正掌握帝国运转枢纽的,是那些通过科举层层选拔上来的文官集团。他们掌控着六部、都察院、翰林院等要害部门,制定政策,管理天下。一个没有进士出身的武勋,哪怕爵位再高,在帝国的权力核心中,也始终像个“外人”,被排斥在真正的决策圈之外。
“忠勇伯”这个头衔,在边地是权势的象征,但在京城这潭深水中,却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个身份的“短板”。它带来了表面的尊荣,却也限制了上升的通道和参与核心事务的可能。要想真正在这座城市立足,获得话语权,甚至影响朝局,单靠军功和爵位,是远远不够的。
夜深人静,卡布放下手中一篇关于《漕运利弊疏》的策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这些文章,他读起来确实吃力,许多典故和行文方式,都与他熟悉的军务文书大相径庭。
孙不二见状,忍不住劝道:“大人,科举之路,艰辛异常,非一日之功。且大人军务繁忙,何必……”
卡布抬起头,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孙先生,你觉得,我们若想在京城有所作为,甚至将来有能力庇护新月领,仅凭一个‘忠勇伯’的虚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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