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倭寇余悸(1/2)
张定远合上登记册,放在青石边上。那双布鞋还沾着泥土,他没有换,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远处有几个孩子在村口追闹,笑声传得很远。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偏西,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味。
他转身朝军营走去。
身后晒谷场的人声渐渐淡了。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敬了个礼。张定远点头回应,脚步没停。他知道今晚还要看哨报,明日要去福宁州外墩巡查。和平不是等来的,是守出来的。
海边小岛上,山本蹲在岩洞里。火光映着他半边脸,另一只手握着刀柄。地上摆着几块干鱼和一碗水。外面浪声不断,风吹得洞口的草帘来回晃动。
三个残寇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其中一个开口:“将军,明军新兵刚练成,防备松,现在偷袭福建,还有机会。”
山本没说话。
另一人接道:“我们藏了三个月,再不动手,弟兄们心都散了。粮也快没了。”
山本抬头看向他们。眼睛里没有光,只有疲惫和警惕。
“你们知道福建现在什么样吗?”他声音沙哑。
没人回答。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洞口。外面是黑沉沉的海,什么也看不见。
“三天前,探子回来了。”他说,“张定远练了三百新军,每天操铳,枪声不断。沿海五层哨台,十里一墩,百步有人巡。火器比以前厉害,长管铳能连发,带刺刀,近战不怕刀。虎蹲炮射程三里,船没靠岸就能打沉。”
洞里静了下来。
“我们上次败,不是因为人少。”山本转过身,“是因为他们火器准,阵法严,士气高。现在更厉害了。他们不急着打我们,他们在等我们自己送上门。”
一人还想争辩:“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躲着!”
“那就去死。”山本冷冷说,“你想死,我不拦你。但别拉上剩下的人。”
他走回火堆旁,抽出腰间刀,往地上一插。
“我问你们,谁敢带人去福建试试?站出来。”
没人动。
他盯着那把刀,许久,抬脚踩断刀柄。木头裂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缩了下脖子。
“不去了。”他说,“福建不可犯。”
消息慢慢传开。其他残部听说后,也没人再提进攻的事。有的船转向南洋,有的干脆解散。剩下的人缩在几个荒岛,靠打鱼活命,不敢靠近大陆一步。
福建沿海开始恢复。
清晨,渔村的码头有了动静。几个渔民抬着网走向小船。船板被踩得吱呀响。一人解开缆绳,跳上船头。船离岸时,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岸边挥手。
中午,集市开了。摊位摆在街两边,有卖鱼的,卖菜的,还有卖粗布的。一个小贩吆喝着,声音很响。几个孩子围着糖摊看,舍不得走。
下午,田里有人在耕作。老农牵着牛,手里拿着犁。土地翻起来,露出湿土的颜色。远处山坡上,也有百姓在种地,动作慢但不停。
张定远骑马经过福宁州海岸。他带了两名亲兵,走在通往前沿哨台的路上。快到码头时,他停下马。
一艘渔船正靠岸。船头挂着几条大鱼,鳞片在阳光下反着光。船夫一边收帆一边笑,跟岸上的人说话。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她接过一筐鱼,说了句什么,船上的人哈哈大笑。
张定远看着这一幕。
亲兵站在他身后,轻声说:“将军,多久没见这样了?”
“三年零七个月。”张定远说。
亲兵点头:“现在好了。”
张定远没再说话。他调转马头,继续往前走。
傍晚,他回到军营。中军帐里灯已点上。他脱下外甲,坐在案前。哨官进来交今日的哨报。他一页页看完,拿起笔批了几行字。
“外洋发现不明小舟一艘,距海岸六里。鸣炮示警后撤离。”
他在旁边写:“敌虽遁,防不懈。传令各营,每月演炮两次,夜巡加哨一轮。”
写完,他把哨报收进木匣,打开沙盘。沙盘上插着几十个小旗,代表各处哨台、兵营、港口。他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东滩一处了望台位置偏高,视野有死角。他记下来,准备明天亲自去看。
夜里,风变大了。帐外传来守夜士兵的脚步声。每隔一刻钟,就有一次换岗。他听见口令对答清晰,没有懈怠。
他吹灭灯,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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