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残梦中的契约（1/2）

柔和如月华的乳白色光芒充盈着整个晶体洞窟，空气清新得不带丝毫浊气，唯有纯粹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契约法则气息缓缓流淌。坠落带来的冲击和剧痛，在这光芒的包裹下，奇迹般地迅速平复。宇智波玄肋下和小腿的伤口传来麻痒的愈合感，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流血，疼痛也大为减轻。最让他惊异的是，背后那如跗骨之蛆的紫色刻印，在这片空间中，竟然完全沉寂下去，连一丝灼痛都感觉不到，仿佛被某种更高位阶的力量暂时“屏蔽”或“压制”了。

他挣扎着半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怀中的琉璃。

琉璃躺在那柔软的光之“地面”上，双目紧闭，但眉头已然舒展，脸上不再是濒死的苍白，而是恢复了一种安宁的、仿佛沉入甜美梦乡的恬静。她心口那枚白色契约符文，此刻正与整个洞窟的光芒产生强烈的共鸣，光芒柔和而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复杂。而左半身那些狰狞的暗紫色纹路，在这纯粹契约法则的笼罩下，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如同褪色的墨痕，彻底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沉寂。

她体内的“扭曲平衡”，似乎在这片空间中，被暂时“矫正”和“稳固”了。

玄松了口气，这才有暇仔细观察四周，以及那位端坐在晶树之下的光之女子。

女子身形窈窕，通体由凝实的乳白色光芒构成，面容朦胧却无比圣洁宁静，长发如同流淌的光瀑披散在身后。她双眸微阖，但玄能感觉到，一道温和却仿佛能洞彻灵魂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和琉璃身上。她双手虚捧于胸前，掌心之间，那枚树叶状的符文静静悬浮，散发出与琉璃心口符文同源、却更加古老浩瀚的法则韵律。

“背负契约与侵蚀之印的后来者啊……”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回响在意识和灵魂的层面，温润平和，带着一种跨越万古的沧桑与慈悲，“你们……终于来到了‘初始之根’的残梦之中。”

“初始之根？”玄的声音沙哑，带着戒备与疑惑，“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艾尔芙蕾雅’，亦可称我为‘守梦人’。”光之女子——艾尔芙蕾雅缓缓睁开双眸，那是一双完全由纯净光芒构成的眼睛，没有瞳孔，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悲悯，“此处，是‘初始之树’遗留在万千世界根系网络中的一个微小‘节点’，是远古契约最后的庇护所与……墓碑。因感知到强烈的、源自‘初始’的契约共鸣与迫近的‘终焉’侵蚀，我才从漫长的沉眠中短暂苏醒，将你们接引至此。”

她的话语中蕴含着惊人的信息量。初始之树的根系节点？远古契约的墓碑？感知到契约共鸣和侵蚀？

“你是指琉璃？”玄指向昏迷的少女，“她心口的符文，还有她体内的侵蚀……”

“是的。”艾尔芙蕾雅的目光落在琉璃身上，那光之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赞叹，也有一丝深沉的忧虑，“这个孩子，她的灵魂与血脉中，流淌着与‘初始之树’缔结过‘守护契约’的古老眷族的一丝微薄余韵。她在绝境中，以自身的坚韧与某种……奇特的‘平衡’之力为引，唤醒并承载了一枚流散在外的‘契约之叶’碎片。这既是奇迹，也是沉重的负担。”

她的目光转向玄：“而你……更加奇特。你的身上，交织着‘终焉’的污染烙印、‘秩序’的冰冷枷锁、以及……一颗刚刚萌芽、却蕴含着无限可能与危险的‘混沌平衡之种’。你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矛盾，一个不应存在的‘变量’。”

艾尔芙蕾雅的话语精准地道破了玄最深的秘密，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不必紧张，年轻的‘变量’。”艾尔芙蕾雅似乎感知到了他的警惕，声音依旧平和，“在‘初始之根’的残梦中，一切外来的标记与枷锁都会被暂时隔绝。我将你们接引至此，并非为了囚禁或审判。恰恰相反，是为了给予你们……选择的机会，以及……一线渺茫的希望。”

“希望？”玄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你能治好琉璃？能帮我们摆脱那些追兵和……外面的那个东西？”

“治愈？”艾尔芙蕾雅微微摇头，光之面容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终焉’的侵蚀，一旦触及灵魂核心，便如同跗骨之毒，极难根除。我能做的，是引导她体内那枚‘契约之叶’碎片的力量，为她构筑一个更加稳固、更具成长性的‘契约核心’，让她能够更好地与侵蚀共存，甚至……在未来，拥有将其逐步转化、掌控的可能。”

她顿了顿，看向玄：“至于你身上的‘枷锁’与‘种子’……‘秩序’的枷锁源自对‘变量’的恐惧与控制，其本质亦是法则，强行剥离只会伤及根本。我能给予你的，是关于‘平衡’本质的些许启迪，以及……一个可能强化你那颗‘种子’的契机。但道路，终究需要你自己去走。”

“外面的威胁……”艾尔芙蕾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晶体洞窟，望向上方，“‘终焉’的次级衍生体已被契约法则的爆发暂时惊退，但它不会放弃。那些携带冰冷‘秩序’气息的追猎者，正在残梦的边缘徘徊。‘初始之根’的残梦力量所剩无几，无法长久庇护你们。”

她的话语清晰而残酷地描绘出了现状：短暂的庇护，有限的帮助，以及迫在眉睫的危机。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玄直截了当地问。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艾尔芙蕾雅凝视着他，光之眼眸中流淌着赞许：“敏锐的判断。是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或者说……这是一场交易。”

她虚托着那枚树叶符文的双手微微抬高。“‘初始之根’的残梦，依靠这枚‘母叶’的最后力量维系。但它的力量正在枯竭，残梦即将彻底消散。一旦消散，这个节点将彻底暴露，其中蕴含的、关于‘初始之树’与‘契约法则’的最后纯净信息，将可能落入‘终焉’或‘秩序’手中，那将是更大的灾难。”

“我的请求是，”艾尔芙蕾雅的声音变得庄重，“接受‘母叶’的部分传承与净化，让这枚‘母叶’的核心法则信息，与你们身上的‘契约之叶’碎片及‘平衡之种’产生深度共鸣与绑定。这能暂时稳定‘母叶’，延缓残梦消散，也能让你们获得更深层的契约理解与力量。代价是，你们将与‘初始之树’最后的因果紧密相连，未来可能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使命。”

“同时，”她看向洞窟中央那棵晶莹的小树苗，“这是‘初始之树’在此界残留的、最后一点纯净的‘生命之芽’。它太幼小，无法独自在侵蚀弥漫的世界生存。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尝试以自身的‘契约核心’与‘平衡之力’为媒介，与它建立初步的‘共生连接’。它能为你们提供持续而纯净的生命能量与微弱的法则庇护，而你们的成长与经历，也将反哺于它。”

传承绑定？共生连接？

玄的眉头紧锁。这听起来像是天大的机缘，但背后的责任与未知的风险也显而易见。与“初始之树”的因果相连，意味着他们将被卷入更宏大、更古老的纷争漩涡。而那棵“生命之芽”，听起来美好，但一个与远古神树相关的存在进入体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们拒绝呢？”玄沉声问。

“那么，我会尽最后的力量，将你们安全送出残梦，返回你们的世界。”艾尔芙蕾雅坦然道，“但‘母叶’将随残梦一起消散，这个节点暴露，你们身上的‘契约’与‘平衡’特质，将更容易被敌对者追踪定位。而这位姑娘体内的侵蚀，失去‘母叶’共鸣的引导和稳定，可能会在不久后再次失衡。”

她给出了选择，但每个选择都伴随着相应的代价与风险。

玄低头看向昏迷的琉璃。她的呼吸平稳，脸上带着难得的安宁。接受传承和共生，或许能给她真正的希望，但也会将她拖入更深的未知。拒绝，则可能意味着她不久后又要面临侵蚀反噬的痛苦与危险，并且他们将继续暴露在追猎之下。

他自己的情况同样复杂。平衡之种需要成长，契约法则的理解或许能帮助他更好地运用力量，对抗刻印和污染。但绑定因果，无疑会增加未来的变数。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晶体洞窟的光芒似乎微微黯淡了一丝，仿佛在印证着艾尔芙蕾雅关于残梦力量枯竭的话语。

上方隐约传来沉闷的、仿佛根须被大力撞击的声音。外面的威胁并未远离。

必须做出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