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除夕守岁 烟火人间（2/2）

两人开始享用这顿一年之中最为丰盛、也最具意义的晚餐。每一道菜似乎都蕴含着特别的美味和祝福。幽砚吃得格外香甜，只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无论是生前模糊的记忆还是忘川的岁月）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席间，谢珩的话比平日稍多了一些，会偶尔指点她某道菜的来历和寓意，或是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日在南京城的见闻感受，气氛温馨而融洽。

饭后，撤去残席，换上清茶和瓜子、花生、糖果等零食，真正的“守岁”开始了。按照习俗，这一夜需灯火通明，彻夜不眠，以待新年的到来。

幽砚毫无睡意，精神亢奋。她趴在窗边，看着夜空中不时炸开的、绚烂却短暂的烟花，听着那仿佛永不停歇的鞭炮声，只觉得一颗心也被这热烈的气氛鼓荡着，砰砰直跳。

谢珩则安静地坐在桌旁，慢慢地品着茶，偶尔翻看一下不知从何处取来的一卷闲书，姿态闲雅。烛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使君，人间为什么要守岁呢？”幽砚看累了烟花，跑回桌边，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好奇地问。

“传说乃为驱赶一种名为‘年’的凶兽，”谢珩放下书卷，耐心解释，“亦有人认为，守岁是为珍惜光阴，为长辈祈求长寿，是辞旧迎新时，对过往的回顾与对未来的期盼。”

“哦……”幽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使君，您在忘川，也会守岁吗？”

谢珩微微摇头：“忘川无岁月，星辉永恒，并无年节之分。此番体验，于你于我，皆是难得。”

幽砚闻言，心中一动，忽然觉得手中这把普通的瓜子，眼前这盏摇曳的烛火，窗外那喧闹的鞭炮声，以及身边静静陪伴的谢珩，都变得无比珍贵起来。这不再是简单的“体验”，而是一段独属于她和使君的、烙印在时光里的记忆。

夜渐渐深了，城中的鞭炮声稍稍稀疏了些，但并未断绝。幽砚起初还精神奕奕，不停地说话、吃东西，但到了子时左右，连日的兴奋与疲惫终究涌了上来，她开始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小脑袋如同小鸡啄米。

谢珩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并未叫醒她，只是将烛火拨得更亮了些。

就在幽砚几乎要彻底陷入梦乡之时，城外钟鼓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沉重而悠远的钟声！

“当——当——当——”

整整一百零八下，象征着驱除一百零八种烦恼，宣告着旧岁的终结，新年的正式来临！

几乎在钟声敲响的同时，南京城仿佛被再次点燃！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密集、都要响亮的鞭炮声和烟花呼啸声，从四面八方轰然炸响！整个夜空都被绚丽的烟花照得如同白昼！

幽砚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猛然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啊！新年到了！”

她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无数璀璨的烟花在墨蓝色的天幕上竞相绽放，如锦绣，如流霞，如星雨，将整座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光影之中。那震耳欲聋的声响，那照亮夜空的华彩，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与喜悦，共同构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心灵的仪式感。

她回头，看向依旧安坐于烛光下的谢珩。他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正负手望着窗外的漫天华彩，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那流转不息的璀璨光芒。

“使君，新年好！”幽砚大声喊道，笑容比任何一朵烟花都要灿烂。

谢珩转过身，看着她，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清晰而温和的弧度，在漫天烟火的光影明灭中，轻声回应：

“嗯，幽砚，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