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醉翁临川 双星映泉(1/2)
与曹雪芹河畔夜话后,忘川又恢复了它惯有的、流淌着无数前尘旧梦的宁静。谢珩居于桃源居,处理着冥府日常事务,同时亦感应着九泉之井的韵律。掐指算来,又到了接引新魂之时。
果然,未出几日,那连接阴阳、轮回往生的九泉之井,再次荡漾起异样的光华。此次光晕流转,气息较之曹雪芹来时更为庄重沉凝,隐隐带着庙堂之上、经史之中的浩瀚之气。
光华渐敛,井畔现出两道身影,皆身着宋制官袍,气度不凡,然形貌风采却又迥然不同。
当先一人,面容儒雅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极为齐整,目光温润中透着洞悉世情的睿智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狂。他头戴展脚镤头,身着紫色圆领官袍,品级显然极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官帽之侧,竟簪着一朵色泽鲜妍、欲滴的鲜花,在这幽邃的冥府之地,平添了几分不合时宜却又理所当然的风流雅趣。
落后他半步之人,面容略显黢黑,似是常年奔波劳碌所致,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执着与坚毅,甚至略带些固执之色。他身着大红色官袍,虽亦显尊贵,但站在那紫袍簪花者之侧,气场上便不由得严谨恭谨了许多。他见到前方儒雅名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弟子礼,声音沉稳而带着敬意:“老师。”
谢珩执掌风华录,对历代名士气息感应最为敏锐,立时便知晓了这二人身份。那紫袍簪花、儒雅风流的,正是北宋文坛领袖、一代大儒欧阳修,其文章道德,冠绝一时,主持编修《新唐书》,提携后进如苏轼父子等,门生遍及朝野,影响深远。而那面容黢黑、执弟子礼的,则是北宋后期力主变法、掀起滔天波澜的王安石,其主持的熙宁新法,虽未能逆转北宋颓势,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那个时代的面貌。
“永叔先生,介甫先生。”谢珩上前几步,执礼相见,语气平和,“在下忘川使君谢珩,恭迎二位莅临。”
欧阳修目光扫过周遭忘川奇景,又落在谢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与从容,他含笑还礼,姿态潇洒:“原来是使君。此地便是忘川?果然别有洞天,超脱物外。”他语速不快,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温和力量。王安石则紧随其后,拱手还礼,动作一丝不苟,言辞简洁:“有劳使君。”目光中却已带着对周遭环境的审视与思索。
谢珩取出风华录,玉笔流光,为二人录名。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六一居士;王安石,字介甫,号半山。笔落名定,真灵印记便与这忘川之地产生了玄妙的联系。
录名既毕,谢珩便引着二人,沿着忘川特有的、萦绕着前世光晕的街巷,前往为他们安排居所。行经饕餮居时,恰逢一人身着青衫,宽袍博带,正与掌柜冯梦龙高声谈笑,商讨着新出的“东坡肉”火候,不是苏轼又是谁?
苏轼一眼瞧见欧阳修,脸上那惯有的豁达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与欣喜。他快步上前,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欧阳修便是深深一揖,语气诚挚无比:“学生苏轼,拜见恩师!不想竟能在此地与恩师重逢!”他虽在忘川与诸多名士交往甚欢,性格旷达,但面对欧阳修这位当年极力拔擢他们父子三人、亦师亦友的座师,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尊敬丝毫未减。
欧阳修见到苏轼,眼中亦是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伸手虚扶:“子瞻!快起,快起!哈哈,能在此异域再见贤契,实乃快事!”他打量着苏轼,见他神采奕奕,比记忆中在黄州、儋州时更为疏朗,心中大慰。当年他读苏轼文章,便曾言“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如今见弟子在此地似乎过得不错,自是老怀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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