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邻居陈胜（2/2）

他把这点珍贵的粉末倒进豁口碗里，又从水瓮里舀了点水，用木棍费力地搅拌着。

水太少，粉末太粗，根本搅不成糊糊，成了浑浊沙沙作响的泥浆状混合物。

陈涉看着碗里那点可怜的东西，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咬咬牙，又从罐底用力地刮下最后一点点粉末，添了进去，再次搅拌。

然后，把碗递到赵戈面前。

“吃吧，”陈涉的声音低沉沙哑，伴随着压抑的沉重，“就剩这点底子了，掺了点土……压压饿。”

赵戈的目光落在碗里。

浑浊的汤水几乎看不到几粒粟米，更多的是沙砾沉淀在碗底，上面漂浮着一些草屑和可疑的黑色小点。

一股难闻气息铺面，生涩又带着土腥气的味道直冲鼻腔。他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这就是……食物？

他抬眼看向陈涉。

陈涉的嘴唇干裂起皮，脸色同样蜡黄，颧骨突出，显然也处于长期的饥饿中。

身上那件短褐，颜色早已褪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麻色，上面层层叠叠打满了补丁。

补丁颜色各异，大小不一，针脚粗劣，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记录着无数次破损和勉强的缝补。

赵戈的目光扫过他的前襟，心脏猛地一缩。

在新旧补丁覆盖的边缘，靠近胸口的位置，一块颜色格外深沉的补丁上，浸染着几块已经变成暗褐色，不规则的印迹。

那绝不是泥土的污渍，那形状……分明是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

“你……”赵戈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陈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深黑眼眸里的暗火似乎跳动了一下，随即又沉寂下去。

他避开赵戈的视线，把碗又往前递了递，语气不容置疑：“快吃，凉了更难下咽。”

饥饿最终压倒了恶心。

赵戈颤抖着接过那沉甸甸的粗陶碗。

碗壁粗糙冰冷，硌着手心。

他闭上眼，屏住呼吸，将碗沿凑到嘴边，像喝药一样，猛地灌了一大口那浑浊的“粟粥”。

沙砾在牙齿间咯吱作响，粗粝的颗粒摩擦着口腔和食道，带有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强行咽下时，刮得喉咙生疼。

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又灌下第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