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无声蔓延的亲腻（2/2）

赵振国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糖果滋味的满足样子，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炕梢，从那里拿起一个军用水壶，又拿出两个干净的搪瓷缸，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慢点吃，喝点水。”他将杯子放在她面前。

“谢谢。”茉莉抬起眼眸，对他笑了笑。灯光下，她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亮晶晶的。

他回到座位，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水壶，给自己的缸子里也倒了些水，然后慢慢地喝着。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落在跳跃的灯焰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笼罩着灯下那个纤细温柔的身影。

时间在温暖的静谧中缓缓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村里的狗吠声渐渐稀疏，夜色更深了。

茉莉将嘴里的糖块完全含化，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她站起身，准备告辞。

赵振国也站起身，拿起她那件挂在衣帽钩上的棉袄，递给她。在她穿棉袄的时候，他走到门边，拿起了那把挂在门后的手电筒。

“我送你。”他拧亮手电筒，一道明亮的光柱划破了院外的黑暗。

“不用了，就几步路……”茉莉下意识地拒绝。

“雪滑。”他言简意赅，已经拉开了房门，带着寒意的夜风瞬间涌入。

茉莉不再坚持，围好围巾，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屋子。

手电筒的光束在雪地上投下清晰的光圈，为他俩照亮前路。他依旧走在她身侧稍前的位置，步伐放得很慢。寂静的雪夜里，只有两人踩在雪上的“嘎吱”声和手电筒光束晃动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苏家院门口。

茉莉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我到了，你回去吧。”

赵振国用手电筒照了照苏家那扇熟悉的院门，确认无误，才“嗯”了一声。他没有立刻离开，手电筒的光束向下，照在两人之间的雪地上。

茉莉看着他被灯光勾勒出的冷硬下颌线，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她从棉袄内衬口袋里，掏出那枚一直贴身带着的黄铜指南针，递还给他：“这个，还给你。我用不着了。”

他回来了，她的方向就有了。

赵振国低头，看着那枚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指南针，没有伸手去接。他的目光从指南针移到她脸上，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你留着。”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茉莉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缓缓收回手，将指南针重新紧紧握在手心，那冰凉的金属外壳，此刻却仿佛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好。”她轻轻点头。

“进去吧。”他看着她，声音放缓了些。

“嗯。”茉莉转身，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在关上院门的那一刻，她透过门缝，看到那道手电筒的光束，依旧稳稳地照在门外，直到她家的屋门打开又关上，那光束才缓缓移动，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背靠着冰冷的院门，茉莉握着那枚指南针，听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嘴角的笑容如同夜空中悄然绽放的昙花，美丽而静谧。

屋内的母亲听到动静，隔着门问：“茉莉，是振国送你回来的？”

“嗯。”茉莉轻声应着，脸颊在寒夜里烫得惊人。

有些东西，如同今夜这无声的陪伴和那枚被留下的指南针，早已在不经意间，深深植根，再也无法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