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古宅替身祭（2/2）

他们把陈蕾抬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刚想喘口气，突然听到祠堂方向传来一阵斧头砍东西的声音，“咚……咚咚……”，节奏很慢，却异常清晰，像是砍在木头上，又像是砍在骨头上。

“祠堂在后面。”林金夏站起身，脸色凝重，“白老爷当年就是在祠堂上吊的。”

白祝霆握紧手电筒，“去看看。”

祠堂在老宅的最深处，隔着一个天井。雨还在下，打在天井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片水花。祠堂的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斧头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白祝霆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祠堂里摆着几排牌位，供桌上点着两根白烛，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而墙上……画满了符咒。

那些符是用朱砂画的，线条扭曲，像是一条条挣扎的蛇，有些地方的朱砂已经发黑，像是干涸的血。白祝霆的目光扫过墙面，突然停在供桌后面——林金夏正举着一把斧头，站在墙前，一下一下地砍着墙壁。

她的动作机械而诡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疯狂的光。斧头每砍一下，就会有木屑飞溅，墙壁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金夏！你在干什么？”白祝霆大喊。

林金夏猛地转过身，举着斧头朝他冲过来，她的眼睛变成了暗红色，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替身……该换替身了！”

白祝霆赶紧躲开，斧头砍在旁边的柱子上，木屑纷飞。“你被附身了！”

“附身？不……”林金夏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两个人在说话，“我是来完成使命的……白家欠我们的，该还了！”

她再次举起斧头砍过来，白祝霆拉着刚醒过来的陈蕾就往外跑，陈蕾还没完全清醒，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躲到祠堂门口的柱子后面。

“她怎么回事？”陈蕾吓得浑身发抖。

“不知道！她像是变了个人！”白祝霆紧盯着林金夏，她还在祠堂里乱砍，嘴里不停地喊着“换替身”，斧头砍在牌位上，将那些木质的牌位劈得粉碎。

就在这时，白祝霆看到供桌下面有个东西在闪，像是金属的反光。他趁林金夏背对着他，悄悄跑过去，从供桌下面摸出一个铁盒子，上面挂着把小锁。他用力掰开锁，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

“是白老爷的日记！”他快速翻开，里面的字迹娟秀，是用毛笔写的，墨迹已经有些晕染。

日记的开头记着些家常琐事，买卖生意，妻儿趣事，但从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开始，内容变得诡异起来。

“七月十五，月圆。芸娘说小宝身上长了红疹，半夜总哭，说有虫子在爬。我看他后背，竟有鳞片似的东西，吓出一身冷汗。”

“七月廿三，芸娘的眼睛开始发绿，白天还好，晚上就不对劲。她自己不知道，我偷偷在她枕头下塞了桃木符，没用。”

“八月初一，仇家派人送来一封信，说给我们下了化形咒，月圆夜会变成食人怪物，除非我把家产都给他们，否则一家三口都会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他们还说，会在中秋夜来看‘好戏’。”

“八月十五，中秋。芸娘和小宝开始不对劲了，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眼睛里全是血丝。我把他们锁在密室里，用稻草和人骨扎了三个替身，穿上他们的衣服。仇家果然来了，躲在墙外偷看。我举起斧头，砍向替身，血是早就备好的猪血，喷得满墙都是。他们以为咒生效了，笑着走了。”

“九月初三，芸娘和小宝的情况越来越糟，化形咒解不开，月圆夜还是会失控。我在祠堂后墙砌了个密室，把他们藏在里面，用石灰封死，贴上安魂符，希望能压住咒。”

“九月初九，我不能再等了。仇家迟早会发现不对劲，他们要是找到芸娘和小宝，肯定会折磨死他们。我在祠堂画满替身符，是为了迷惑仇家，让他们以为我在养邪祟。斧头就挂在梁上，等我死后，若有仇家后代找来，看到这些符，定会以为可以解除诅咒，定会破坏密室……”

日记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纸被血浸透了，黑乎乎的一片。

白祝霆的手在发抖，原来传闻都是假的！白老爷根本没杀妻儿，他砍的是替身，他藏起了妻儿，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们！

“咚——”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林金夏一斧头砍在祠堂的后墙上，那里的石灰簌簌往下掉，露出一个洞口，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三具人形的轮廓。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林金夏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她又砍了几斧头，把洞口砸大，伸手去抠里面的石灰。

“住手！”白祝霆冲过去，想夺下她的斧头。

林金夏猛地转过身，斧头对着他的脸，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是白家的人？白承安的后代？”

白祝霆一愣，白承安就是白老爷的名字。

“很好。”林金夏笑了，笑容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当年你祖上欠我们的，今天该还了。化形咒是我太爷爷下的，他说白家欠他的，就要用最痛苦的方式偿还。白承安以为藏起来就没事了？他以为画几张破符就能骗得过谁？”

她举起斧头，指向墙后的密室，“你看，他们就在里面，被石灰封了近百年，早就变成干尸了。但化形咒还在，只要把他们挖出来，让月光照到，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怪物，吃掉所有白家的后代，还有所有看到他们的人！”

“你不是白老爷的后代！你是仇家的人！”白祝霆终于明白了，“你爷爷根本不是长工，他是你的太爷爷，那个下咒的仇家！”

“是又怎么样？”林金夏的斧头再次落下，这次是朝着白祝霆，“我从小就被教导，要完成太爷爷的遗愿，找到白家老宅，放出里面的怪物。那些幻象，地窖里的骨头，镜子里的怪物，都是我弄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自乱阵脚，帮我找到密室！”

她的斧头砍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白祝霆趁机躲到供桌后面，抓起一个断裂的牌位当武器。

“陈蕾看到的怪物，是我用幻术引出来的，她胆小，最容易被影响。裘德华？他在地窖里看到的根本不是骨头，是我太爷爷留下的傀儡术，用符咒操控骨头动起来，吓吓他而已，没想到他那么不经吓，自己吓死了。”林金夏一步步逼近，斧头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现在，就剩你了。等我放出怪物，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就在这时，昏迷的陈蕾突然醒了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墙角的一根木棍，猛地朝林金夏砸过去。林金夏没防备，被砸中后背，斧头掉在地上。

“快跑！”陈蕾拉着白祝霆就往外跑。

林金夏怒吼一声，捡起斧头追了出来。雨还在下，天色已经暗得像傍晚，天井里的青石板湿滑，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大门，身后的斧头声越来越近。

“大门被锁了！”陈蕾用力拉着门把手，纹丝不动。

林金夏追到了天井，她的脸上溅了不少石灰，看起来像个疯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白祝霆环顾四周，看到天井角落里有口井，井口盖着块大石板。他突然有了主意，“陈蕾，帮我！”

两人合力推开石板，井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林金夏举着斧头冲过来，白祝霆猛地侧身，陈蕾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林金夏尖叫着掉了下去，斧头“哐当”一声落在井边。

“她……她死了吗？”陈蕾喘着气问。

白祝霆探头往井里看，下面一片漆黑，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道。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报警。”

就在他们准备盖上石板时，井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笑，“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太晚了……我已经砍破了密室，月光马上就要出来了……”

白祝霆抬头一看，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了，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惨白的月光穿过天井，照在祠堂的后墙上。那里的洞口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干枯的手指在抓挠墙壁。

祠堂里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洞口爬了出来，它的身体干瘪，皮肤像树皮一样皱巴巴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巴里长满了尖利的牙齿，正是陈蕾在镜子里看到的怪物！

不，不止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三个怪物，正是白老爷的妻儿！他们的身体被月光照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发出寒光。

“快跑！”白祝霆拉起陈蕾，朝着侧门跑去。那里有个狗洞，是以前给狗进出的，现在虽然小了点，但勉强能钻出去。

他们刚钻过狗洞，就听到身后传来陈蕾的惨叫声。白祝霆回头一看，一个怪物抓住了陈蕾的腿，将她拖了回去，她的惨叫声很快变成了呜咽，然后彻底消失了。

月光下，三个怪物站在老宅门口，朝着白祝霆的方向嘶吼，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哭嚎。

白祝霆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坳，身后的老宅在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祠堂的方向还亮着微弱的烛光，隐约能听到斧头落地的声音，还有怪物进食的咀嚼声。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是倾盆大雨，像是要洗刷掉山里的罪恶。白祝霆回头望了一眼，老宅的轮廓在雨幕中越来越模糊，只有那扇紧闭的大门，像是一张吞噬一切的嘴。

他不知道林金夏是不是真的死在了井里，也不知道那三个怪物会不会冲出老宅，更不知道白老爷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会是怎样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那本日记，他还攥在手里，雨水打湿了纸页，上面的字迹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那句：“若有来生，不愿再碰这玄学诡道，只愿做个普通人，守着妻儿，平安一生。”

而白家老宅的深处，祠堂的墙壁已经被完全凿穿，三具干尸在月光下慢慢舒展身体，它们的眼睛转向山下，那里有一个奔跑的身影，是新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