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银扉、长老与破产真相（1/2）

极北冰冠的酷寒，在踏入银扉城结界的那一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悄然滤去了一层最锋利的棱角。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不再带有那种蛮荒的、试图撕裂一切生命的绝对恶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风雪的咆哮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细微的、如同冰晶碰撞般的能量流动声，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大地极深处的、低沉而悠远的嗡鸣。

莱昂·阿波卡利斯跟随着那队沉默而警惕的精灵巡林客，行走在一条仿佛由万年寒冰自然凝结而成的宽阔廊桥之上。廊桥两侧，是深不见底、弥漫着幽蓝雾气的冰渊。前方，银扉城的真容，在稀薄的冰雾中逐渐显现。

那并非人类想象中的、由砖石垒砌的城堡，而是一座完全由冰晶、冻石和某种散发着微光的奇异金属共同“生长”而成的、与巨大冰峰浑然一体的奇迹之城。高耸的尖塔并非笔直向上，而是如同冰凌般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交错、螺旋攀升，表面覆盖着繁复无比的、仿佛天然形成的 frost bloom（霜花纹路）和魔法符文。无数透明的拱廊和平台悬于深渊之上，连接着各座冰塔。整座城市散发着一种清冷、孤高、永恒而…略带哀伤的美。

没有喧嚣的市井，没有拥挤的人流。只有偶尔几个穿着素雅白色或冰蓝色长袍的精灵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远处的廊桥上或高塔的露台后，用那种莱昂已然熟悉的、冰冷而疏离的目光远远地审视着他这个突兀的“闯入者”。他们的眼神中除了警惕和排斥，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

这里就是精灵在极北的避世之所，银扉城。一座美丽却仿佛背负着巨大秘密和压力的孤城。

领队的紫眸精灵巡林客——被称为“芙蕾雅队长”——全程没有再与莱昂说一句话，只是用最简洁的手势命令他跟上。她们带着他穿过数道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结界光幕，每穿过一道，莱昂都能感觉到一种深入灵魂的扫描感，仿佛连最细微的思绪都要被洞察。怀中的“观星遗骸”和“冰蓝碎片”在这些结界前都微微震颤，似乎在与某种同源却更加宏大古老的力量产生着共鸣。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城市最高处、仿佛直接镶嵌在冰峰崖壁之中的宏伟殿堂前。殿堂的大门是由两片巨大的、雕刻着星辰与冰雪漩涡图案的淡蓝色水晶构成，此刻正紧闭着。门前的平台上，站立着四名身穿白金镶嵌蓝宝石符文铠甲、气息远比巡林客更加深沉强大的精灵守卫，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落在莱昂身上。

芙蕾雅上前，用精灵语低声与守卫交谈了几句。守卫首领的目光在莱昂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胸口（观星遗骸的位置）停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点了点头，侧身让开。

沉重的冰晶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上延伸的、内部布满闪烁符文的光滑冰阶。

“跟上。保持安静。长老只给你一次陈述的机会。”芙蕾雅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率先迈入。

莱昂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紧随其后。

冰阶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穹顶大厅。大厅的四壁和穹顶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如同极光般变幻不定的魔法能量构成，映照出外部冰冠的景象和…深邃的星空幻影。大厅中央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平台，平台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由冰晶凝聚而成的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位精灵女性。

看到她的一瞬间，莱昂的呼吸几乎停滞。

艾拉芮尔·轻风。银扉城的执政长老之一。

她与莱昂在黑市和拍卖会上惊鸿一瞥的那个冷漠巡林客似乎是同一个人，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并未穿着战斗皮甲，而是一身简约却无比庄重的冰蓝色执政官长袍，银白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而下，发梢仿佛融入了周围的能量光雾之中。她的面容依旧精致得不似凡人，但褪去了之前的锐利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承载了万载冰霜的疲惫、忧虑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眼眸依旧是冰冷的淡紫色，但此刻其中仿佛倒映着整个星空的运转，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

她手中并未持有法杖或权杖，只是轻轻扶着一柄横置于膝上的、剑鞘上铭刻着古老星辰符文的细长佩剑。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这座大厅的核心，与整个银扉城、乃至整片冰冠的土地呼吸与共。

芙蕾雅队长躬身行礼，无声地退到一旁阴影之中。

莱昂站在大厅中央，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右手抚胸，按照人类贵族觐见的礼节，微微躬身：“莱昂·阿波卡利斯，参见长老阁下。”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大厅中显得异常清晰。

艾拉芮尔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没有立刻说话。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的本质。莱昂能感觉到怀中的“观星遗骸”和“冰蓝碎片”在这目光下微微发烫，传递出一种混合着敬畏、悲伤与…孺慕的复杂情绪。

良久，空灵而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同冰风琴的低鸣，直接回荡在莱昂的脑海：“人类。你身上缠绕着虚空的低语、守望者的遗产、以及…金焰凤凰的铜臭。一个…不同寻常的组合。”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莱昂心中一凛，知道在对方眼中自己几乎毫无秘密可言。他硬着头皮，将之前对巡林客说过的、经过斟酌的说辞再次陈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自己家族的灾难、对虚空阴谋的调查、以及“星核碎片”和“冰蓝碎片”是他追寻真相的唯一线索。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薇尔娜和商会的核心利益，只声称悬浮橇是“租借”的代步工具。

在他陈述的过程中，艾拉芮尔始终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直到他提到“闪耀金币领的灾难可能与‘断裂锚点’和‘眼瞳’组织有关”时，莱昂敏锐地察觉到，她扶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丝。

当他全部说完后，大厅再次陷入沉寂。

“你的故事，半真半假，充满漏洞。”艾拉芮尔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金焰凤凰从不做赔本生意，薇尔娜·灼鳞更不会将如此重要的‘投资品’轻易放出来‘自由探索’。你背负的债务，恐怕比你描述的灾难更让你窒息吧？”

莱昂的脸瞬间涨红（虽然很快被冻白），无言以对。这精灵长老的眼光太毒辣了！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莱昂怀中，“…‘星核碎片’的共鸣做不得假。‘冰魄’的认可…更是出乎意料。”她轻轻抬起手，莱昂怀中的那个盒子自动打开，那枚冰蓝色的碎片缓缓飘起，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柔和而悲伤的光芒。

“这枚碎片，”艾拉芮尔凝视着它，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追忆与哀伤，“是上古时期，‘星穹守望者’与吾族缔结‘霜语之誓’时留下的信物碎片之一，蕴含着纯净的星辰与冰霜之力，唯有心志纯粹、且与守望者血脉或誓言有着深刻联系者，方能引动其力量。它既然愿意回应你…说明你的核心目的，至少与‘守护’相关，而非纯粹的贪婪与毁灭。”

莱昂心中一动，没想到这碎片还有如此来历！薇尔娜那个奸商，肯定早就知道！

“至于你所说的‘眼瞳’…”艾拉芮尔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肃杀，大厅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那些藏身阴影、觊觎禁忌力量的蛀虫…他们的触角，确实已经伸到了冰冠之下。”

她缓缓站起身，手中的星辰长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她走到大厅边缘那流动的能量壁障前，望着外面永恒的风雪。

“人类，你以为银扉城隐居于此，只是为了躲避尘世的喧嚣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疲惫，“我们在此，是为了看守…封印。”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向能量壁障。壁障上的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外面的冰峰，而是向下…不断向下…穿透了万载冰层，直达冰冠的最深处！

莱昂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在那冰层的最深处，并非预想中的岩石地幔，而是一片无比广阔、散发着幽暗混乱光芒的…虚空裂隙！裂隙的边缘极不稳定，如同腐烂的伤口般不断蠕动，从中渗透出令人心悸的、污浊的暗影能量！无数巨大冰冷的黑色锁链（由精灵符文和寒冰魔法构成）纵横交错，死死缠绕在裂隙周围，勉强将其束缚住，但锁链上已经布满了裂痕，丝丝缕缕的黑暗能量正不断地从中逸散出来，侵蚀着周围的冰层！

而在那裂隙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由纯净冰晶和星辰金属构筑而成的、复杂无比的精灵方尖碑！方尖碑散发出强大的镇压之力，如同定海神针般镇在裂隙中心，但其表面也已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光芒明灭不定！

“这就是‘霜语之誓’的真相。”艾拉芮尔的声音低沉而庄严，“远古的‘大寂灭’撕裂了现实，留下了这道通往虚无的‘永冻裂隙’。初代守望者与吾族先王合力，以星辰之力与永恒冰霜将其封印于此。银扉城建立于此，并非避世，而是世代履行着看守封印、加固屏障的沉重职责。”

莱昂看得心惊肉跳！原来精灵守护着如此可怕的秘密！

“然而，近年以来，裂隙的波动越来越剧烈。”艾拉芮尔继续道，语气凝重，“封印的力量在持续衰减。而‘眼瞳’那些疯子，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裂隙的存在，他们似乎认为，这裂隙是通往某个‘伟大存在’的通道，或者…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源。他们一直在暗中活动，试图破坏封印，释放其中的力量，甚至…想要控制它！”

她转过身，冰冷的紫眸直视莱昂：“你家族领地的灾难，如果真如你所说与‘断裂锚点’有关，那很可能只是眼瞳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他们的最终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这里！这处…连接着世界伤口的‘永冻裂隙’！”

莱昂如遭雷击，全身冰冷！眼瞳的图谋…竟然如此庞大和疯狂？！他们想释放世界伤口的力量？！

“那…那枚‘冰蓝碎片’…”莱昂猛地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