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不开医馆,开的是门路(2/2)

帐内仅有一人苟延残喘,是随他征战多年的亲兵伍十三。

此刻已气息微弱,双目紧闭,脸上紫斑蔓延至脖颈,四肢僵硬发黑,太医判其“不过半日可绝”。

萧无衍蹲下身,一手托起那人头颅,另一手执勺,轻轻撬开牙关。

“喝下去。”他低声道,语气不容置疑,“若这是毒,我陪你死。”

药汁顺喉而下。

那一刻,整个大营仿佛都静了下来,连风都止了声。

三时辰后。

奇迹降临。

伍十三竟咳出一口黑血,体温骤降,脸上溃烂处开始结痂,手指微微颤动,竟喃喃唤出了母亲的名字。

消息如惊雷炸裂全营!

“活了!真的活了!”

“战王亲喂的药,把死人救回来了!”

“不是神迹,是真药啊!”

欢呼声自营角响起,起初零星,继而汇成洪流。

那些原本蜷缩等死的士兵挣扎起身,眼中重新燃起求生之火;屯田兵们更是跪地叩首,泪洒冻土——他们是军中最底层的存在,历来被忽视,如今却是第一批接到换药命令的人。

当日下午,萧无衍立于点将台,声音穿透朔风:“自即刻起,全营停用太医院‘护元汤’,改服济世庐‘赤解散’。优先救治屯田兵、辎重卒、炊事役——他们养兵,我护他们。”

台下万籁俱寂,继而爆发出震天呼喊。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换药,而是一次无声的宣誓:在这位战王心中,贱命亦贵于金玉。

当夜,帅帐烛火通明。

萧无衍提笔疾书,墨迹浓重如血:

“臣启陛下:疫非天灾,实为人祸。然天不亡我边军,赐下一药、一人。济世庐所供非药,乃军心也。此女若不得重用,则天下寒士尽失归途。”

信纸封缄,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与此同时,京城西南角,济世庐新馆灯火彻夜未熄。

太医院首席黄老药师率十名弟子亲临取经,白须颤动,满脸肃然。

他原以为所谓“赤面瘟解药”不过是江湖术士虚张声势,可当他亲眼目睹苏锦言从药田采兰、控温炼粉、辅以冰蟾调和毒性,全过程严谨到毫厘不差,甚至当场令一名发热仆役服药见效,老者终于颤巍巍跪坐于地,长叹一声:

“此非医术,乃道也。”

他激动起身,面向众人朗声道:“老夫愿联名太医院九老,共荐苏大夫入院任客卿,主掌疫病司!”

人群哗然。

谁不知太医院客卿之位百年难出一席?

更何况是一位庶女出身、无门无派的民间医师?

苏锦言却只是浅笑拱手:“医者本为济世,何分庙堂江湖?今日我开此馆,不为官衔,只为将来再遇大疫,能早一日预警,少死万人。”

她随即提出“疫病预警机制”构想:以各地药行药材消耗数据为哨,设立疾疫监测网,一旦某地甘草、冰蟾、青蒿等药材突增采购,便视为疫情先兆,立即上报中枢。

黄老大受震撼,连称“前所未闻,堪称国策之谋”。

人群散去后,夜已深。

苏锦言独自登上新馆屋顶,披风猎猎,望向皇宫方向。

月色如练,照见朱墙金瓦,也照见她眸底翻涌的寒潮。

忽地,怀中一物轻颤。

她探手取出一枚古旧罗盘——那是母亲临终前塞入她手中的“灵枢仪”。

铜针本应随地脉缓转,此刻却剧烈震颤,指针如被无形之力牵引,死死指向宫中乾清殿方位!

她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地脉……动了。

更准确地说,是反噬开始了。

自从她以变异兰蕊唤醒地气、炼出“赤解散”那一刻起,埋藏在大夏龙脉深处的某种禁制已被触动。

而这灵枢仪,正是感应天地气机流转的秘器。

她盯着那根颤抖的指针,指尖冰冷。

乾清殿……那是帝王居所,也是地脉司总坛所在。

传闻历代皇帝皆秘密掌控“地脉司”,以秘法镇压龙气,防民智觉醒、防异术乱政。

而今,她的药引动了自然之力,等于在王朝命脉上划了一刀。

他们,不会放过她。

风起于青萍之末,祸生于无声之处。

她缓缓收起罗盘,转身跃下屋檐,步入地窖密室。

炉火正旺,她将今日炼药残渣尽数投入火中——所有含变异兰成分的废料,一丝不留。

烈焰腾起,映得她面容忽明忽暗。

就在火焰即将熄灭之际,她忽然顿住动作。

俯身,用银钳细细拨开灰烬。

一抹微光,在炭末中闪烁。

她拈起一点细砂状物——银灰色,触之冰冷,火烧不化,水浸不溶。

她瞳孔骤缩。

这东西……她在边军战俘尸检记录里见过唯一一次描述:

“体内嵌银砂,似为控魂之用,出自北狄秘术。”

可它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药渣中?

窗外,夜风骤紧,吹熄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她握紧那粒银砂,眼神如刃。

命运之棋,已然落子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