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她跪百姓时,连龙椅都塌了半边(2/2)
他守在井口,怀里抱着十二道“启灵”符,眼睛盯着井底的赤焰——自祭天那日被苏锦言的药灯镇住后,这地火就蔫了,此刻却又有了动静,像条被抽了一鞭的蛇,缓缓昂起头。
骨笛凑到唇边的瞬间,青衣鼓娘的手在抖。
她想起那日祭天,苏锦言割腕的血溅在龙首上,然后九百八十盏药灯亮起,把她用了十年布的局烧了个干净。
可柳姑娘说,只要她吹响最后一段“唤灵调”,先帝的魂就能附在地火上,重开正统。
笛音起了。
低沉的调子像根针,扎进地脉最深处。
井底的赤焰“轰”地窜起三丈高,火光里隐约浮出个黄袍身影——是先帝!
白面判官狂喜,手忙脚乱焚了符,符灰飘进火里,竟凝成条小龙模样。
“成了!真龙将归——”
话音未落,地脉突然剧烈震颤。
青衣鼓娘的骨笛“当啷”掉在地上,她抬头望去,只见井口外的天空亮起一片金光——是药灯!
九百八十盏药灯同时闪了闪,光芒如金线般顺着地脉钻进来,缠在地火上,像给赤焰套了层金绳。
先帝的虚影扭曲着嘶吼,金绳越勒越紧,赤焰“滋啦”作响,最终“噗”地灭了。
井底重归黑暗,只剩青衣鼓娘的骨笛还在地上滚,发出“咕噜噜”的响。
“不可能……”白面判官瘫坐在雪地里,手里的符纸散了一地,“明明血脉相连,天地为何不应?”
“因为你用的是死人的命。”
清冷的声音从井口传来。
柳清璃浑身剧震,抬头望去,苏锦言立在井口,身后是漫天雪光。
她手里捏着块残玉,玉上的纹路和柳清璃贴身的玉佩严丝合缝——那是当年柳夫人临终前塞给苏夫人的,说“若我女走偏,便用这玉点醒她”。
“你母是我母挚友。”苏锦言一步步走下井梯,雪水顺着她的鞋尖滴在青石板上,“她临终托我护你周全。可如今,你要用整个京城陪葬吗?”
柳清璃的右眼突然刺痛。
自祭天那日起,她右眼的赤光就在消退,此刻竟流出黑血来。
她踉跄着扶住井壁,指甲抠进石缝里:“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嫡女,是正统……”
“正统从来不在血脉里。”苏锦言将残玉放在她掌心,“在百姓愿意为你点灯的夜里,在你愿为百姓熬药的清晨。”
柳清璃望着掌心里的残玉,忽然笑了。
她笑的时候,黑血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雪地上,开出朵狰狞的花:“或许……你说得对。”
次日黎明,承统卫的甲胄声在街头响起。
可这次不是巡城,而是解甲——柳清璃下了令,所有卫卒交了刀枪,去贫巷帮着扫雪、送药。
紫宸宫最高的塔楼上,柳清璃望着城南方向。
那里,苏锦言正跪在雪地里,为个垂死的老农施针。
她身后围了一圈百姓,有人举着药灯,有人捧着热粥,连风都放轻了,怕吹灭那盏灯。
“遗诏烧了吧。”她对身边的大太监说。
火盆里腾起火苗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闷响。
柳清璃转身望去,龙椅方向的主梁竟断了半截,“轰”地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尘里,龙纹木雕碎了一地。
消息像长了翅膀,转瞬传遍京城。
百姓奔走相告:“龙椅塌了,药娘还站着——这才是真命啊!”
京郊十里,萧无衍勒住战马。
他望着城中星星点点的药灯,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颤。
剑鞘上的玄铁纹路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像条蛰伏的龙。
“玄凌。”他对身边的副将说,“传令下去,明日辰时,整军入城。”
副将愣了愣:“王爷不是说要等……”
“等什么?”萧无衍抽出佩剑,剑锋挑起一片雪花,“等龙椅塌完?等她被那群老匹夫的唾沫星子淹死?”他望着城中方向,眼底的寒雪渐渐融成春水,“这一次,我要的不是臣位……是与她并肩的位置。”
雪还在下,可东边的天已经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