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烧糊的芯片（2/2）
钱老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光芒，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诸主任，所有参数，已经是我这辈子能达到的……最精确状态。误差低于十亿分之一。我们……已经做到了人类技术的极限。”他将保温杯放在一旁，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仿佛要驱散那深入骨髓的疲惫，“现在，只看那万分之一的天意，或者说……那枚芯片核心的瑕疵，够不够‘瑕疵’了！”
豪赌！押上所有筹码的终极豪赌！赢了，或许能窥见一丝曙光；输了，满盘皆输，连翻盘的本钱都会化成灰烬！
诸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屏幕上那依旧顽固、如同黑洞般沉寂的“核桃”，又看看旁边钱老疲惫却充满决然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窒息感再次袭来。现场最高负责人的决定权，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想起医院里生死未卜却依旧心系案情的陈成，想起盘山夜战中牺牲的战友流淌的鲜血，想起林默然书记那沉甸甸的信任和一力承担的压力！
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启动！”诸成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冰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实验室！
“启动最终诱导程序！目标泄露点！能量场加载……百分之百！”一旁的指令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按下了那个闪烁着刺眼红光的按钮！
嗡——！
中央仪器那微弱的嗡鸣声陡然拔高！更加明亮、更加凝聚的蓝色光束从仪器顶端精准射出，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瞬间聚焦在仪器腔体内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上！确切地说，是聚焦在芯片核心存储单元外围那个被钱老发现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泄露点上！
巨大的主屏幕上，代表能量场强度的曲线猛地向上狂飙！瞬间冲破极限阈值！旁边几十个监测参数如同疯了一样剧烈跳动报警！刺耳的蜂鸣警报声在实验室尖锐地响起！红光疯狂闪烁，映照着每个人惨白、紧张到扭曲的脸！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堵在了喉咙口！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屏幕核心那个代表着芯片核心存储单元反馈的区域！
那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没有数据流！没有影像残留！甚至连一丝代表能量波动的涟漪都没有泛起！
仿佛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投入了真正的黑洞之中！
一秒……
两秒……
三秒……
压抑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在每个人心底蔓延！难道……赌输了？连那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是虚幻？
钱老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吞没所有希望的时刻——
“动了！快看！”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猛地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手指颤抖着指向屏幕核心区域！
那一片死寂的黑暗深处，极其突兀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在无垠的宇宙深空中，一颗濒死的恒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射出转瞬即逝的、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光芒！
虽然微弱到了极致，虽然一闪即逝，但它确确实实存在过！它打破了那令人绝望的死寂！
“成了？！”钱老猛地扑到屏幕前，老眼昏花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快！捕捉它！分析波长！能量特征！任何信息！快啊！”
整个实验室瞬间沸腾了！专家们如同打了强心针，压抑的激情瞬间爆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成一片残影！指令声、汇报声此起彼伏！刚才的绝望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所取代！哪怕只是一丝微光，那也是希望！
然而，诸成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猛地沉了下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另一个监控屏幕上！那里显示的是芯片物理结构和能量核心的实时状态图！
就在那丝微弱光亮闪现的瞬间，代表着芯片内部自毁能量核心的区域，原本稳定的能量读数，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般，骤然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一条细微但清晰可见的能量泄露路径，如同蜿蜒的毒蛇，瞬间蔓延开来，直指旁边那圈比头发丝还细的自毁熔断丝区域！
“不好！能量泄露！要触发熔断丝了！”诸成失声怒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瞬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千分之一秒的延迟反应，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强行切断外部能量场！立刻！切断所有供给！快！”钱老的吼声带着亡魂皆冒的惊恐！他比谁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那不是赌输了，而是要炸了！
指令员的手已经快过了大脑，在诸成吼声响起的同时，他的手指已经狠狠砸在了紧急切断按钮上！
嘀——！
刺耳的警报长鸣！
中央仪器狂暴的嗡鸣声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凝聚的蓝色光束瞬间消散！
主屏幕上，那刚刚亮起一丝希望微光的核心区域，重新归于冰冷的黑暗。
而旁边代表着自毁能量核心和熔断丝的监控画面里，那条如同毒蛇般的能量泄露路径，在失去外部能量持续注入后，波动了几下，终于不甘心地缓缓沉寂下去。那颗“核弹头”的能量读数，也慢慢地、极其不稳定地回落到了一个相对平稳但依旧危险的水平。
没有炸！
但……诱导中断了！
刚才那丝微光，成了昙花一现的绝响！
巨大的失落感和劫后余生的后怕，如同冰火两重天，狠狠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整个实验室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警报解除后低沉的“嘀嘀”声，如同哀鸣。
钱老踉跄一步，差点瘫软在地，被旁边的助手赶紧扶住。他面如死灰，摘下厚重的眼镜，疲惫地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诸成依旧撑着控制台，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已经麻木。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重新归于冰冷的黑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失败了？还是说……只差那么一点点？！
“钱老！”诸成猛地转过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刚才……那道光！是什么？捕捉到了吗？！”他的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