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糖(1/2)

周…糖?

砂砾碾过琉璃盏般的声线在喉间碎成齑粉,周庶被自己破败的嗓音惊得睫毛微颤,吞咽时喉间泛起的砂纸摩擦般的刺痛,都在提醒这副声带早已荒芜许久一般。

他试着调整气息,第二次吐字时终于渗出几缕清泉——那截被时光风干的喉咙里,竟还囚着半阙未锈透的银铃。

“原来…她叫周糖,呵,还跟我同姓”

周庶如同自嘲一般,冷笑了一声。

周庶此刻浑身发抖,指甲在掌心抠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些被生活碾碎的记忆,正像带刺的荆棘般在他血肉里疯长。

两年前他攥着褪色的火车票挤出临江西站时,眼里还住着一头雄狮。

吴省老宅漏雨的瓦房里,母亲用晒干的玉米皮给他纳鞋底,灶台上半碗结成块的猪油拌饭,到底没能锁住少年人炽热的骨血。

他记得自己曾对着滚滚江海吞下第一口咸腥的夜风,霓虹灯牌在视网膜灼出金斑——那时他以为每粒光斑都是触手可及的星辰。

现实却用生锈的钝刀将他凌迟了三百六十五天。四海八荒涌来的年轻人像沙丁鱼般塞满地铁站,他不过是早高峰里某张被挤变形的面孔。

他记得第一个通宵加班后,组长把三摞文件拍在他工位上,小王要备孕,小陈要考研,咖啡渍在a4纸洇成褐色的疤。

凌晨三点的日光灯管下,他盯着钉在隔板上的便利贴——第27个周庶收的待办事项正在渗血。

现实却把绞索勒进他脖颈,连续三个月替人改方案攒下的黑眼圈,在年终奖发放日变成了考勤不达标的辞退通知。

秃顶老板转动着金貔貅手串:小周啊,公司今年绩效不好...他突然凑近露出劳力士表盘,大家都过得很苦,实在开不起工资了 ,楼道里宝马7系的尾灯刺得周庶视网膜生疼。

他攥着相当于三个月房租的赔偿金,听见打印机里正吐出新的招聘启事。

203的!下个月涨五百!

包租婆用钥匙串砸门的声音比闹钟准时,这个月第三次马桶疏通费扣完,余额连止痛药都买不起两盒。

某夜他蜷在八人合租的隔断间,听着楼上水管漏水的滴答声,突然疯狂撕扯起长了绿毛的枕头——就像撕扯那张被房东踩过的毕业证书。

某次深夜加班后他对着电梯镜面突然呕吐——镜中那个眼窝深陷的青年,和父亲醉酒时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

要不算了?

家乡的青梅在视频里轻声问。他喉结滚动着将自尊咽回肚里,租下城中村25平米的鸽子笼。

墙缝里蟑螂在啃他攒了半月的馒头,梅雨季霉斑在床垫上画地图。

冬至那天他裹着漏绒的棉袄翻遍十八个垃圾桶,突然被滚烫的烟头烫醒——穿珊瑚绒睡衣的房东正用账本拍打他肩膀,镶金牙的嘴里喷出韭菜盒子味:大学生?还不如我养的泰迪会看门。

妥协

妥协…

妥协!!

去tm妥协

直到命运连当狗的机会都要碾碎。

那个充斥着劣质酒精的凌晨,天花板突然炸开狰狞裂口。

他仰头看见月光如银瀑倾泻,碎石混着混凝土碎屑簌簌砸在脸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