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少年心气（2/2）

九山虽大，竟无他立锥之地。一股熟悉的悲凉漫上心头——仿佛自童年起就如影随形的诅咒从未远离，所有待他好的人，父母、许老，最终都会因他而受伤害。

山上待不得，山下亦去不成。他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直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索性仰面躺在了路旁一块突出的山石上。

夜空如洗，唯有一钩残月孤悬，清辉冷冽。

他望着那月，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寂寥。

“你……也一直是一个人吗？”他喃喃自语，眼皮渐渐沉重。

就在将睡未睡之际，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摇晃着他的肩膀。

“山子？”

宋旦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山子争夺战中，最终与他决战的红衣少年，石破天。

“石兄？”

石破天依旧一身烈烈红衣，笑容爽朗：“你竟然还活着，兄弟！当日赛场一别，都一年有余了吧？我还以为你因李木之事……”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了。

宋旦沉默地摇摇头，不愿触碰这一年的记忆碎片，只哑声问：“有酒吗？”

他突然渴望一场大醉，或许只有在醉意朦胧中，他才能问出那些盘桓在心头关于山子之争、关于圣子隐秘的疑问，而不必担心对方言辞的真伪。

“跟我来，兄弟！”石破天眼睛一亮，揽住他的肩膀，“别的不敢说，酒管够！”

两人御剑而起，不多时便落在一座清幽山峰。

但见满山翠竹，亭台楼阁掩映其间，栏杆小院错落有致。宋旦不禁讶异：“这座山峰……都是你的住所？”

石破天嘴角一扬：“自然不是。此乃家师灵剑长老的清修之地，不过他常年云游在外，如今就我一人看守。”

他拉着宋旦来到一处看似朴素的竹亭，走近才见亭内竟堆满了各式酒坛。

“这些都是家师的珍藏，趁他不在，今日你我正好一饱口福！”

……

宋旦其实并未真正独自饮过酒。

地宫中那壶是混了猛药的迷魂汤，加之他一年未曾进食，根本未曾品出滋味。

他只在书中读过“酒能消愁”，对自己的酒量却毫无把握。

此刻，石破天已豪饮四五坛，破碎的坛身零落堆在竹亭地面。

而宋旦只勉强灌下一口，喉咙便如火烧火燎，辛辣之感直冲头顶。

他看着石破天那肆意洒脱的模样，心头莫名羡慕，索性心一横，忍着喉间剧痛，仰头大口吞咽起来。

然而，不及半坛下肚，他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石破天看着瘫软如泥的宋旦，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低声揶揄：“就这点酒量，还学人喝什么酒？”

他起身走到宋旦身侧，蹲坐下来。

自小在九山长大的他，身边不是严师便是众多女修，同龄玩伴几乎没有，养成了他看似开朗实则孤僻的性子。

此刻望着地上这毫无防备的同龄少年，他心中竟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流，仿佛找到了难得的同类。

他忽然心念一动，恶作剧般俯身，凑到宋旦耳边，压低声音试探：“山子的秘法，你可曾修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