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当夜幕降临(1/2)

文学社的活动室坐落在教学楼顶层的角落,一扇老式木窗将夏日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泛黄的稿纸与堆叠的旧刊上。

梁清安坐在藤编椅上,蓝白相间的校裙在光影中摇曳,裙摆边缘的褶皱仿佛被风轻轻抚平,又因她紧绷的坐姿重新翘起。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金属纹路,笔帽上刻着的“文学社”三个字在光线下泛着微凉的银光。

对面是高三的学姐杜婉菱,这位文学社的“老人”正倚着窗台,斜斜投下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温柔的目光却如细密的针,悄然刺入梁清安的心底。

“清安,参与社刊专栏创作,你能写出好剧本吗?”

杜婉菱的声音像浸过蜂蜜的温水,却让梁清安脊背一僵。

她清楚,这位学姐不仅是文学社的副社长,更是社刊终审权的实际掌控者。

她的指尖在桌角轻轻叩击,节奏与窗外蝉鸣的躁动悄然应和。

梁清安的目光掠过杜婉菱身后书架上的旧刊,那些泛黄的纸页间,温珠的名字如星辰般闪烁。

那位将作品推向国外、被国内顶级创作室收录的传奇人物,是文学社至今无人超越的标杆。

她的剧本《夜莺与铁锁》至今仍被奉为经典,那些尖锐的台词像淬过毒的匕首,刺穿每个读者的防备。

梁清安深吸一口气,钢笔被攥紧又松开,金属纹路在掌心留下微凹的印痕。

她忽然扬起嘴角,笑意里藏着锋芒:“我当然会做到很优秀的地步。”

声音清脆如碎玉,毫不掩饰野心,她知道这话有些莽撞,可眼底燃烧的倔强却让杜婉菱怔住了。

那抹光芒,像极了几年前温珠在社刊会议上拍桌而起的样子:“我的文字,要砸进每个读者的骨头缝里。”

窗外的蝉鸣突然躁动起来,杜婉菱的手指在旧社刊上轻轻叩击。

泛黄的纸页间,温珠的剧本《夜莺与铁锁》仍夹在其中,那些关于人性深渊的描写至今让文学社的新人战栗。

而此刻,梁清安校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蓝与白的交织仿佛在宣示某种决心,她并非温珠的复刻,而是带着自己的棱角与野心,要在这方文学天地里凿出新的裂痕。

杜婉菱凝视着梁清安,目光在她攥紧钢笔的手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坦率。”

她转身从书架抽出一本旧社刊,封面上“温珠专栏”的字迹已有些褪色。

“不过温珠的剧本里,除了锋芒,还有对人性褶皱的细腻触摸,下周的专栏截稿日,我等你证明自己。”

梁清安抓过稿纸,钢笔在掌心发烫,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听见自己心跳与蝉鸣共振的节奏,像一场即将拉开帷幕的戏剧前奏。

她忽然想起初入文学社时,杜婉菱带她翻阅温珠旧作的场景,那些剧本里,女主角总在暴雨夜独自徘徊,台词里藏着刀刃般的自嘲与不甘。

而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写出不同的故事,才能让杜婉菱真正点头。

深夜,梁清安伏在宿舍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断被涂改,钢笔尖在纸面摩擦出沙沙声。

她构思的是一个关于“影子追逐者”的故事,一个自卑的女孩总在镜中窥见另一个自己,那个影子不断怂恿她挣脱现实的桎梏。

她反复推敲台词,试图在尖锐与细腻间找到平衡。

窗外月光如水,她忽然停笔,想起杜婉菱曾提及温珠创作时的习惯,总会在凌晨三点推开文学社的窗,让冷风灌入胸腔,刺激灵感迸发。

次日清晨,梁清安顶着黑眼圈将稿子递给杜婉菱。

晨光透过文学社的窗棂,在她发梢染上金粉。

杜婉菱翻动稿纸的动作很慢,指尖在关键段落停留,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起。

梁清安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却不敢出声打扰。

终于,杜婉菱合上稿子,目光复杂地望向她:“故事框架不错,但人物的转折稍显生硬……比如第七幕的独白,可以加入更多潜台词。”

梁清安如获至宝,急忙掏出笔记本记录。

杜婉菱的指点像钥匙,突然撬开了她思维的枷锁。

她开始频繁出入文学社,与杜婉菱讨论剧本细节,甚至模仿温珠的习惯在深夜伏案。

杜婉菱偶尔会凝视她奋笔疾书的模样,恍惚间仿佛看见几年前的温珠,那个总将咖啡杯摔在桌上,嚷着“这段必须改到刺穿人心”的倔强身影。

一个月后,梁清安的剧本《镜中双生》登上社刊专栏。

故事里,影子与女孩最终在暴雨夜和解,台词如淬火的刀刃,既锋利又带着温度。

社刊发布当天,文学社活动室挤满了前来翻阅的学生。

梁清安躲在门后,听见有人惊叹:“这剧本写得真狠,但又让人心疼……”

她悄悄望向杜婉菱,后者正倚在窗边微笑,目光里藏着欣慰与某种不易察觉的释然。

杜婉菱在活动结束后叫住梁清安,递给她一封未拆封的信:“这是温珠学姐去年寄回来的,说是给下一个敢挑战她的人。”

梁清安颤抖着拆开信封,温珠遒劲的字迹跃然纸上:“野心是火种,但真正的作家,要学会在火中淬炼出悲悯。”

梁清安攥紧信纸,窗外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忽然明白,杜婉菱的严苛与温珠的期待,都是文学社传承的火炬。

而她,正站在这火炬的交接处,带着自己的棱角与野心,准备点燃下一段传奇。

蝉鸣声渐弱,文学社的木窗被晚风轻轻叩响。

梁清安在稿纸上写下新剧本的第一行。

“当夜幕降临,所有的影子都会开口说话……”

笔尖在纸面划过,留下如刀刃般的痕迹,也带着某种温柔的温度。

她忽然意识到,这行字不仅是新故事的起点,更像是对自己内心的一次叩问。

窗外蝉鸣渐弱,晚风掠过文学社的木窗,将稿纸边角轻轻掀起,仿佛连风都在催促她继续书写。

活动室的喧嚣逐渐散去,杜婉菱仍倚在窗边,暮色将她的轮廓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梁清安望向她,想起温珠学姐信中的话。

“野心是火种,但真正的作家,要学会在火中淬炼出悲悯。”

此刻,她忽然明白,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严苛,那些看似冰冷的期待,原来都是锻造笔锋的熔炉。

她想起第一次提交剧本时,杜婉菱用红笔近乎残忍地圈出每一处她认为“不够锋利”的台词,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指出她“情感过于软弱。”

那时的她,攥着被批注得密密麻麻的稿纸,在深夜的走廊里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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