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审对峙，正义不折（1/2）

二零一五年四月中旬，魔都中级人民法院的民事审判庭内，气氛比一审时更为庄重肃穆。深红色的国徽高悬于审判席正上方，在灯光下泛着威严的光泽。审判长端坐中央，两侧分别是一位年长的审判员和一位较为年轻的审判员，三人组成合议庭。书记员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准备随时记录下庭审的每一个关键细节。原告席上，徐梓瑜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女士西装套裙，内搭浅蓝色衬衫，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利落的发髻，脸上化了淡妆以遮盖连日来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坚定。她的身边，林薇律师正有条不紊地翻阅着厚厚一叠补充证据册和答辩提纲，经纪人张松则站在稍后侧的位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对面被告席，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保护意味。

被告席上，徐茂公和那位须发皆白的三长老脸色阴沉地坐着，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眼神躲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那是徐茂公托了层层关系，花费不小代价才从某个灰色渠道找来的所谓“黑客”。他们的代理律师崔行建，手里紧紧攥着一叠刚打印出来还带着墨粉味的“新证据”材料，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志在必得的神情，仿佛手握决胜的王牌。

庭审程序刚一开始，崔行建便迫不及待地率先发难，他站起身，声音刻意拔高，试图在气势上先声夺人：“尊敬的审判长、两位审判员！我方坚决认为，一审判决未能充分考虑具有悠久历史的宗族家法在维护公序良俗方面的重要作用，存在事实认定和法律适用上的严重错误！为此，我方在二审期间发现了新的关键证据，足以颠覆一审认定！现正式请求合议庭依法撤销一审错误判决，改判支持我方全部诉讼请求！”

他的话音刚落，不等审判长指示，便急不可耐地申请传唤那位“黑客”证人出庭。年轻男子有些局促地走上证人席，眼神飘忽不定。崔行建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急促地发问：“证人，请你向法庭明确说明，你通过技术手段获取的关于原告徐梓瑜的相关定位信息和个人活动数据，究竟能证明什么关键事实？”

黑客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眼快速扫了一眼徐梓瑜的方向，语气刻意保持着一种冰冷的陈述感：“回…回法官的话。我…我通过一些特殊的技术渠道，获取了徐梓瑜最近一年内的手机基站定位记录、部分酒店住宿登记信息，以及她几个社交媒体小号的登录ip和粗略的活动轨迹…这些数据交叉比对后显示，她长期、稳定地以女性身份在横店影视基地及周边区域生活、工作，参与多个剧组的拍摄活动，其公开呈现的社会身份完全为女性。这种行为…这种行为，根据我方当事人提供的《徐氏宗族家法》细则，明确违反了其中‘儿郎须有儿郎相，不得阴柔失纲常’的核心条款，更是对社会公序良俗中关于性别角色和行为规范的公然违背！”

“反对！”林薇律师几乎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倏然起身，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律威严，“审判长，各位审判员！被告方所谓的新证据，其获取方式完全是非法的！该证人自称通过‘技术手段’获取公民行踪轨迹、住宿信息等，这显然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以及相关司法解释明令禁止的非法窃取、非法获取公民个人敏感信息的行为！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一百零六条，以严重侵害他人合法权益、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或者严重违背公序良俗的方法形成或者获取的证据，不得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根据。此证据来源违法，内容亦与本案核心争议焦点无直接关联性，纯属对原告隐私的恶意窥探，恳请合议庭当庭依法予以排除，不予采信！”她随即向法庭书记员递交了提前准备好的、 highlighted 出相关条款的法律条文复印件。

审判长与左右两位审判员低声迅速交换了意见后，敲响了法槌，声音沉稳：“反对成立。经合议庭评议，被告方提交的该份证据，其获取手段涉嫌严重违反国家关于公民个人信息保护的法律强制性规定，属于非法证据。依据相关规定，本院依法予以排除，该证据不得作为本案定案依据。被告代理律师，请围绕合法证据进行举证质证。”

崔行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显然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且法律依据如此精准。他咬了咬牙，立刻试图抛出他自认为的另一个“杀手锏”：“审判长！即便抛开数据证据，我方还有更具说服力的直接证据——这是一段徐氏宗族长老会依据家法对徐梓瑜进行正式警告的现场录音！足以证明其明知故犯，情节严重！”他将一支录音笔递交法庭工作人员。

法庭内响起两段经过明显剪辑和处理的音频片段，声音嘈杂但能听清内容：

“……徐梓瑜！你身为徐氏儿郎，却自甘下贱，男扮女装去做那戏子勾当，已然严重违反宗族家法第一条‘儿有儿像，女有女规’之铁律！现限你三日内自行返回宗祠，跪拜认错，接受家法管教！”

“……若再执迷不悟，罔顾族规，休怪宗族依家法严厉处置，绝不姑息！届时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音频播放完毕，崔行建立刻趁热打铁地补充道：“审判长，各位审判员！这两段录音清晰表明，徐梓瑜对其行为违反宗族传承数百年的家法是明知的！但她依然选择背叛家族、践踏传统！我方同时提交的《徐氏宗族家法》明文规定‘宁效忠君爱国之志，不涉优伶戏子之流’，这是历经百年沉淀、维系地方伦理的公序良俗！徐梓瑜所从事的所谓‘替身演员’职业，在传统观念中正属‘戏子’范畴，其行为是对这一传统公序良俗的根本性违背，对社会风气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徐梓瑜听着那被恶意剪辑得面目全非的录音，指尖在桌下微微蜷缩，一丝凉意从心底泛起——她清楚地记得，这两段话原本嵌在长达数十分钟的、充满了不堪入耳的辱骂、恶毒的诅咒和赤裸裸的人身威胁的电话录音中，如今却被精心裁剪，断章取义，扭曲成了看似“义正词严”的家法警告，完全掩盖了当时通话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恐惧。

“审判长！我方对该录音的真实性和完整性提出严重质疑！”林薇律师立刻举手申请，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锐利的锋芒，“该录音片段明显存在人为剪辑、拼接的痕迹，语句生硬跳跃，背景噪音突兀，极有可能是在断章取义，甚至恶意篡改原意。我方请求合议庭委托有资质的司法鉴定机构，对该录音材料的原始性和完整性进行专业技术鉴定！同时，为还原事实真相，我方申请当庭播放由原告徐梓瑜合法保存的、未经任何剪辑的原始全程通话录音！”

经过合议庭简短评议，同意了鉴定和播放完整录音的申请。专业的音频鉴定人员很快给出了初步意见，证实被告提交的录音存在多处不自然的剪切点和音频信号断层。随后，徐梓瑜手机中保存的完整通话录音被当庭播放。顿时，法庭内充满了徐茂公和三长老等人气急败坏的咆哮、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以及各种“打断你的腿”、“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的恶毒威胁，与之前那两份经过“净化”的剪辑片段形成了极其鲜明而震撼的对比。真相如何，已不言而喻。

崔行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试图辩解剪辑是“为突出核心内容”，却被审判长严厉的目光制止。

就在这时，审判长传唤了原告方申请的下一位关键证人出庭。当法庭侧门打开，穿着一身素雅藕荷色长裙、气质温婉而坚定的郑淑走进来时，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作为当下正炙手可热的《微微一笑很倾城》女主角，她的意外现身，让这场本就备受关注的庭审更添了一份戏剧性和公众吸引力。记者席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相机快门声。

“证人郑淑，请向法庭陈述你的身份，并与原告的关系。”林薇律师引导道。

郑淑向审判席微微躬身，声音清晰柔和：“各位法官好，我叫郑淑，是一名演员，目前正在参与《微微一笑很倾城》剧组的拍摄工作。徐梓瑜在剧中担任我的部分戏份的替身演员，我们因此相识并有过多次工作合作。”

“郑女士，基于你在剧组中的亲眼所见和亲身合作，请问你对原告徐梓瑜女士的职业表现、敬业精神以及个人品行，有何评价？”林薇律师问道。

郑淑转过头，目光真诚地看向徐梓瑜，眼神中带着一种同为女性的理解与支持，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法庭：“徐梓瑜是我合作过的、最专业、最令人敬佩的替身演员之一。在拍摄期间，她替我完成了许多高难度、甚至有危险系数的武打动作和特殊戏份，每一次她都全力以赴，提前反复练习，力求完美，从未有过任何怨言或懈怠。她的专业能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在整个剧组都有口皆碑。”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铿锵之力：“替身演员是整个影视工业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他们用自己专业的技能和辛勤的汗水，默默保障着拍摄的顺利进行和最终呈现的艺术效果。他们同样是值得尊重的艺术家，绝非旧时代那种被轻视的所谓‘戏子’、‘玩物’。我认为，任何对替身演员职业的贬低和歧视，本身就是一种落后于时代的、狭隘的偏见。”

她的目光扫过被告席，最后重新看向审判长，继续说道：“此外，在与梓瑜的私下交流中，我也了解到她长期以来承受着来自原生家庭的巨大压力和不堪其扰的威胁，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自己对职业的热爱和追求。在我看来，所谓‘宗族家法’禁止子弟从事演艺行业，并将其污名化为‘戏子’，这本身就是对现代职业平等观念的严重践踏，与我们所倡导的‘劳动最光荣’、‘职业无贵贱’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完全背道而驰！这样的陈旧规条，怎么能被称之为值得法律保护的‘公序良俗’呢？”

郑淑的证词条理清晰，立场鲜明，既肯定了徐梓瑜的个人价值，更升华到了对整个职业群体的尊重和对落后观念的批判，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暗自点头。

崔行建立刻起身反驳，语气急切：“反对！审判长！证人郑淑与原告同属一个剧组，存在明显的同事关系和利害关系，其证词偏向性明显，证明力薄弱，不应被法庭采信！”

“我与徐梓瑜确实是同事，但我今天站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客观事实和我的真实感受。”郑淑并未被对方的质疑扰乱，她平静地直视审判长，语气不卑不亢，“剧组上百名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梓瑜的专业和敬业。我认为，法律的公正应该建立在尊重事实和现代文明价值观的基础上，而不是被某些打着‘传统’旗号、实则充满歧视和压迫的陈旧观念所绑架。尊重每一份正当的职业，保障每一个劳动者追求梦想的权利，这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最大的公序良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