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星霜尽头是春山（2/2）

顾晏辰忽然握住她未受伤的右手，掌心有练枪磨出的茧，温暖干燥如晒过的棉絮。“那我教你下一课，”他说，“真正的柔软不是不受伤，是受伤后还敢相信。”

婚礼在《花轿喜事》剧组借用的明清宅院里举办。徐梓瑜的凤冠是苏州老师傅耗时三个月打的点翠，霞帔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在冬阳下流转着细碎的光。盖头垂落的瞬间，系统光屏最后一次浮现：【核心任务“圆满人生”达成率100%，转为休眠模式。工伤免疫模块永久保留，女性体征维护转为自主管理。再见，宿主。】

她隔着红绸看见顾晏辰踏雪而来，黑缎靴碾碎梅枝的影子。杨咪作为伴娘递上合卺酒时指尖发抖，酒液晃出杯沿，在徐梓瑜手背烫出小小的圆痕——像某种隐秘的契约。《惊天动地》总导演念证婚词时，背景音是《龙国机长》里她救人的混剪，直升机桨叶搅动气流的声音与此刻堂前风穿廊柱的呜咽重叠。

“往后余生，换我护你周全。”顾晏辰掀起盖头时说。徐梓瑜在满堂宾客的掌声里看见许多面孔：《将军在上》的武术指导正偷偷抹眼角，《利刃突击》的爆破师对她比大拇指，航校教官举起手机拍她鬓边颤动的流苏。最后她望向曾大小姐——穿绯色旗袍的女人挺着微隆的小腹，隔着人海对她举杯，唇语是“要幸福”。

怀孕是次年开春察觉的。徐梓瑜在《云霄之上》航天训练舱做失重适应性训练时，忽然对着模拟舷窗外的星空干呕。队医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杠愣了三秒，转头朝舱外喊：“顾老师！你要当爹了！”

顾晏辰推掉两部戏约，把书房改成婴儿房。墙面漆成星月夜空，是他熬三个通宵手绘的银河；吊灯做成宇航员造型，开关藏在头盔里。徐梓瑜妊娠反应最重的那个月，他学会煲七种安胎汤，还偷偷在汤里加碾碎的叶酸片，被她发现时辩解：“说明书上说无色无味……”

深冬的产房窗外炸开除夕的烟花。徐梓瑜在剧痛间隙恍惚看见许多碎片：第一次吊威亚时勒破的腰，系统光屏弹出的第一个任务，曾大小姐递来的合约，沁儿哭花妆的脸，还有顾晏辰跪在雪地里找戒指的狼狈模样。最后一声啼哭刺破镇痛泵的迷雾，护士托着皱巴巴的小生命放在她胸口：“女孩，六斤二两。”

顾晏辰剪脐带的手在抖，剪刀第三次才合拢。他低头吻她汗湿的额头，哽咽挤碎在齿间：“叫念瑜好不好？思念的念，徐梓瑜的瑜。”

晨光漫进病房时，徐梓瑜看清了女儿的模样——胎发浓黑，鼻梁有顾家标志性的弧度，但抿嘴时颊边陷下的梨涡，与她当年身份证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杨咪带着剧组全员签名的长命锁冲进来，锁芯藏着微型芯片，扫描会出现全息投影：所有合作过的导演、武指、对手演员，逐一说“小念瑜，欢迎光临”。

徐梓婷的信是正月十五送到的。信封上印着女子监狱的落款，字迹歪斜但用力：“姐，我学会踩缝纫机了，做了一件婴儿连体衣。管教说表现好可以减刑，出来想开个裁缝铺。你的伤疤还疼吗？”

徐梓瑜把信折成纸船，放进念瑜的时光胶囊。胶囊是顾晏辰用《特战荣耀》弹壳改的，外壳刻着经纬度——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录制棚坐标。她抱着女儿站在窗前，远处元宵灯会的光河蜿蜒进江面，像谁用金粉在黑夜绸缎上绣了道蜿蜒的吻痕。

手机震动，曾大小姐发来念瑜的保险单照片，受益人那栏写着“徐梓瑜”，备注栏有一行小字：“给我的第二个女儿”。徐梓瑜笑着截屏，设成屏保。晨光正好漫过江面，在她睫毛上折出虹彩。

怀里的小生命咂了咂嘴，颊边梨涡浅浅一现。徐梓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躲在出租屋对着系统光屏颤抖的少年，曾问过一句话：“变成女孩子，就能被爱了吗？”

此刻晨光倾城，答案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