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白纱与珍珠(2/2)
敬酒环节暗流涌动。徐梓瑜提前三天拿到宾客名单,标注了七位“必干杯”的生意伙伴。她将新娘杯中红酒换成葡萄汁,自己执杯上前时腰身微倾十五度——航校礼仪课考核满分姿势。有投资人调侃“伴娘比新娘能喝”,曾大小姐笑着搂她肩膀:“这是我们嘉航的定海神针,十亿票房有她一半功劳。”酒杯相碰的脆响里,徐梓瑜瞥见对方无名指上新婚戒指的反光,忽然鼻腔发酸。
散场时已是暮色四合。徐梓瑜蹲在休息室地毯上分类礼金,红包按亲疏关系摞成三叠——多年替身生涯养成的归档本能。杨咪帮新娘拆头饰,象牙梳齿勾出几缕发丝,在灯光下像融化的铂金。直到将新人送进铺满厄瓜多尔玫瑰的套间,徐梓瑜才靠着走廊墙壁舒口气,后背丝绸已被汗浸透,后跟磨破的创可贴黏着丝袜。
回到宿舍时霓虹灯已点亮半座城。她踢掉高跟鞋,伴娘服如褪下的蝉蜕滑落椅背。窗外掠过夜航班机的航灯,红绿闪烁像婚礼散场的彩屑。曾大小姐塞进她手包的红包此刻摊在床头,卡片上是钢笔写的字迹:“给家人梓瑜——谢谢你来,谢谢你在。”
徐梓瑜蜷进被窝数天花板上游弋的光斑。从前她觉得“成为女性”是道复杂的证明题,要演好柔韧、温婉、妥帖。可今日提着婚纱走过红毯时,她忽然明白——那些对镜练习的站姿、按摩面颊的深夜、为重要之人挡酒的瞬间,从来不是向谁交卷。只是当你在乎的人需要时,能稳稳托住婚纱拖尾,能悄悄垫好磨脚的鞋,能在举杯时笑着说“我替她敬您”。
月光漫过窗台腊梅,在她摊开的掌心投下枝影。指尖还残留着头纱的触感,轻软如多年前那个躲在化妆间颤抖的少年接过的第一件戏服。枕头下露出卡片一角,钢笔字在黑暗里微微发亮:
“下次换你做新娘时,我来提裙摆。”
窗外传来正月十五的鞭炮声,闷闷的像远雷。徐梓瑜在渐密的爆竹声里阖上眼,梦见自己穿婚纱走在无限长的红毯上,前方没有圣坛,只有曾大小姐和杨咪各执一盏灯笼,光影摇曳如星海。
而她的裙摆扫过之处,一路开出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