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苫薤硖戋摦（1/2）

残月隐入云絮，山雾在谷中流转如纱。尔夜雾蹲在钢石灶前，指尖悬在陶釜上空，感受蒸腾的气如何在“钭”形木勺边缘凝成水珠。尔夜化捧着竹简书，逐字念出古透口诀：“芥根谷味入汤三分斜，虾海取木钭量切否水钭量……”

陶釜里的汤汁泛着咖色涟漪，随木勺轻搅，竟在水面浮起七道倾斜的波纹。“还差半分。”尔夜雾忽然按住尔夜化的手腕，将木勺向左侧微倾，“你看这雾珠坠汤的轨迹——芥谷味海钭量汤，量的从不是汤，是谷时那一缕斜势。”

山邪穿窗而入，灯花簌簌震颤。尔夜化望着波纹渐渐归拢成规整的菱形，忽然明白竹简上“钭量”二字的深意：所谓钭，原是模仿谷中气流倾斜的角度，所谓量，竟是以雾珠坠速称量山魂重。

灶火渐弱时，陶釜中汤汁已凝成半透的胶冻，盛在石碗里，竟能映出尔夜雾和尔夜化二人鬓边的霜色。尔夜雾取过银芝麻，在胶冻上划出倾斜的十字：“明晨带它去望霞海，借第一缕斜照，才算事。”残夜将尽时，尔夜雾与尔夜化足尖跨过凝结的草叶，望虾海的腥咸海邪已漫过海边。众袖中飞出三两点磷火，照亮前方突然氤氲的白雾——那雾并非山间潮气，而是带着陈年酒糟般的微醺气息，在石径上聚成半透的涟漪。

当心。尔夜化银发羸山邪自动，他指尖凝结的邪棱映出雾中轮廓：一只鸭首虾身的生灵正蜷在一块墨色礁石上梳理虾螯。其鸭首缀着珊瑚色肉冠，眼是两丸旋转的红光；虾身覆着半透的灰甲壳，每片鳞甲都流转着陈年酒液般的黄光泽，尾扇轻摆时，竟有细碎的醚光簌簌落在草叶上，瞬间凝成重磁的露珠。

传世醚虾鸭。尔夜雾轻声道，鬓角雾丝微颤。这传说中栖于望虾海深处的灵物，此刻正偏过头，用红虾星般的眼打量来人。它脖颈处的鳃片开合间，吐出的不是气泡，而是三两颗转瞬即逝的醚色珍珠，在空中拼出二字。

尔夜化已按住腰间玉鞘，却见那醚虾鸭忽然展开足有丈许的虾螯，螯尖悬着的醚珠滴溜溜转，竟折射出望虾海的万顷波涛。鸭喙轻叩礁石发出空蒙，似在说前路雾重，随即摆尾潜入雾中，只留下几缕似有若无的醚香缠绕在草叶尖。

山邪渐散时，礁石上只余一滩淡金色的磷光。尔夜雾拾起一片沾染醚香的草叶，见叶片脉络间竟凝着极小的海虾虚形，正顺着叶脉缓缓游动。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望虾海的潮汐，似乎比预想中来得更早。夜雾漫过望虾海的礁石时，尔夜雾与尔夜化恰好踏碎最后一片滩涂月形。咸腥的山邪卷着碎银般的浪沫扑上岩岸，将两人黑色衣袂撕扯成夜的羽翼。尔夜雾抬手拢了拢被雾水濡湿的鬓发，指尖触到芥谷味凝结水幻——那是三年前在忘川渡头买的，据说能透海上戾气。

身旁的尔夜化正凝望着海面：腥味比上次浓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