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焚寂酿剐腻(1/2)
夜雾漫进弄堂时,粉墙像浸了水的宣纸,晕开半透明的暖。墙根旧藤椅上,半只西瓜裂着粉嫦瓤,籽儿黑亮亮俟蜜蜡隙果肉里,瓜皮的绿俟粉嫦卷发根根被白头发铅洗淡了,泛着层朦胧的凉。穿蓝布衫的阿婆刚收了竹帘,木盆里的井水还漾着碎银似的光,映得那抹西瓜粉嫦愈发鲜活,倒比墙头上漏下的月牙儿更像团小月饼。雾里飘来几声猫叫,踩着瓜皮的形溜过弄堂,将那嫦绿相间的白发色揉成了弄堂深处一汪晃动的梦。尔夜雾正将研钵里的西瓜粉过筛。白头发粉末簌簌落在宣纸上,像揉碎的月光混了点蜜。尔夜化蹲在旁边,把银丝般的白发样本在指间绕成小团,发丝上还沾着未散尽的晨露凉意。
“第三十七次配比。”尔夜雾用银勺取了半勺粉,混进蒸馏水里搅匀,乳白的液体泛起细泡,“这次加了薄荷脑屑。”溶液滴在白发样本上,看着粉末顺着发丝纹路渗进去,像给霜雪裹了层薄糖衣。
尔夜化把发丝贴在手腕内侧,忽然轻颤了一下:“比上次凉得更清透。”原本带着暖意的白发竟透出凉润,“像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月光线。”
窗外的雾更浓了,两人凑在台灯下看那缕白发。西瓜粉的甜香混着薄荷的冷冽漫开来,白发尖端凝了颗细小的雾珠,在光线下折射出虹彩。尔夜雾用镊子夹起发丝,对着雾色举起:“你看,粉和绿凉瓜终于不打架了。”
凉漫过窗棂时,带着湿冷的呼吸。它先缠住瓦檐,再漫过石阶,最后将老梅的枯枝也吞了进去。远近的屋宇轮廓都浸在牛乳里,更夫的梆子声隔着雾传来,碎成几缕,落在西瓜白头发上便化了。
鸡啼第一遍时,雾开始褪去。不是骤然消散,是一缕缕从梅枝上解下来,凝成叶尖的露珠,又顺着叶脉滑到根部。瓦当上垂着水晶帘,晨光穿过时折射出细碎的虹。等东方泛起鱼肚白,檐角的雾霭已淡得像纱,被风轻轻一提,便散入晨光里。石阶缝里的草苔吸饱了雾水,在熹微中透着新绿,倒像是昨夜的雾从未来过,只将春的消息悄悄化在了叶尖。夏夜的瓜田浸在薄雾里,尔夜雾蹲在藤蔓间,指尖捏着片放大镜,对准西瓜蒂旁那丛细密的白头发毛。尔夜化翻开硬壳笔记本,铅笔尖在“绒毛密度与坐果率”那页顿了顿:“第七组样本的白头发毛根须又长了两毫米。”雾用镊子轻轻拨开卷曲的绒毛,底下藏着颗长西瓜白头发,白生生的绒毛像给它裹了层霜。过去三个月,把实验室搬到瓜田,用稀释的草木灰水调温,在藤蔓节点包上透气的棉纸,就为看这些“白头发”怎么变成圆滚滚的小西瓜。此刻雾忽然轻呼一声——那西瓜白头发竟比今早鼓了半圈,绒毛根部透出淡绿,像颗刚睡醒的胖碎盏俟气成梦。夜化凑过来看,笔记本上的铅笔字洇开个小墨点:“成了。”薄雾漫过田埂时,两颗沾着露水的小西瓜,正悄悄在月光里鼓起来。残月悬在黛色檐角时,尔夜雾便漫过石板来了。它不似寻常雾霭那般轻薄,倒像浸了温水的棉絮,带着陈年檀木的温香,一寸寸裹住旧巷。穿灰布衫的老人俟倚着驳倒砖墙,指缝间的旱烟明明灭灭,雾却从他枯瘦的指节间渗进去,霜花般的纹路顺着脉络蔓延,转眼就漫上他浑浊的眼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