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风尘故人（1/2）

韩爽一行人趁着夜色掩护，几经周折，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百草园听涛轩。

刚将昏迷的白芷和受伤的小翠安顿在厢房，仔细处理了伤口，确认暂无大碍，韩爽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青鸾已悄然返回。

“小姐，消息已通过竹老的紧急渠道送出，用的是最高级别的暗语和双重加密，确保只有守静长老本人能解读。”青鸾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竹老还说，他那边也察觉到一些异常，孙长老的‘松涛苑’今日傍晚开始，人员进出频繁，且有几个生面孔出现，不像是谷内之人。谷口方向的暗哨也回报，入夜后似乎有不明身份的轻功高手试图靠近，被阵法惊退。”

韩爽心头一紧。看来孙长老那边已经有所警觉，甚至可能在调集人手，准备提前行动！明晚子夜的计划，或许会因白芷的逃脱和证据被取走而提前！

“我们不能等了。”韩爽果断道，“青鸾，你立刻再去见竹老，让他想办法在半个时辰内，务必亲自将我们取回的证据和今晚遇袭的情况，直接面呈守静长老！强调事情的紧迫性，建议长老立刻暗中控制‘松涛苑’，并全面封锁后山，尤其是寒潭区域！同时，请他设法通知严长老、苏长老、柳长老三位，做好应变准备。”

“是！”青鸾毫不迟疑，转身再次没入夜色。

“小姐，那我们……”小翠肩头包扎着，脸色有些苍白，但仍强撑着问道。

“你留下照看白师兄，他伤势未愈又添新伤，需要人守着。我会启动听涛轩的部分防御阵法，只要不是大规模强攻，足以护你们一时安全。”韩爽快速吩咐，“我要出去一趟，去寒潭附近看看。白师兄说他们可能明晚子夜行动，但若他们察觉变故，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我必须去确认情况，若有异常，也可第一时间示警。”

“小姐，太危险了！您一个人去……”小翠急道。

“放心，我如今实力今非昔比，又有寒寂之力护身，自保无虞。而且只是在外围探查，不会深入险地。”韩爽安抚地拍了拍小翠的手，将剩下的最后一枚寒玉符塞给她，“拿着这个，若有万一，捏碎它，我能感应到。”

安顿好小翠和白芷，韩爽换上一身更利于隐匿的深灰色劲装，将长发紧紧束起，检查了随身携带的银针、药物和那至关重要的油纸包证据，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听涛轩。

这一次，她不再完全避开守卫，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官方”但僻静的小径——这条路由百草园直通后山一处观景台，平时也有弟子巡逻，但今夜情况特殊，大部分守卫力量都集中在要害区域和外围，这条路上的警戒反而相对稀疏。

她将守静长老之前给的、允许她在护卫下前往寒潭的那枚通行玉符挂在腰间显眼处，遇到巡逻队盘问，便亮出玉符，声称奉长老之命，有紧急事务需前往后山与柳长老汇合。玉符是真的，加上她少谷主的身份和镇定自若的态度，巡逻弟子虽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强拦，只是叮嘱她小心，并派人远远跟随了一段，见她确实走向后山方向，便也就回去了。

摆脱了可能的眼线，韩爽立刻转入山林，如同暗夜中的灵猫，向着寒潭方向潜行。她将寒寂之力运转到极致，五感提升到极限，不仅避开了明哨暗桩，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空气中流动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燥热与阴寒的邪异气息！

越靠近寒潭，这股邪异气息越是明显，如同无形的蛛网，交织在原本纯净冰冷的寒潭能量场中。韩爽心中警铃大作，看来火罗教和孙长老的人，果然已经在寒潭周围布下了手段！

她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寒潭外围守卫圈还有百余丈的一处高崖上停下，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凝神向寒潭方向“望去”。

并非肉眼观察，而是借助寒寂之力与寒潭本源的那一丝联系，以及“冰心镇念”符文带来的敏锐感知，去“感受”那片区域的能量流动。

“混乱……污染……”寒寂的意念在她识海中低语，“那些‘细孔’……被激活了……它们在抽取寒潭纯净之力，转化为……污秽的燃料……”

韩爽“看”到，以寒潭为中心，数个隐蔽的方位，正有丝丝缕缕暗红近黑的邪异能量，如同血管般从地下延伸出来，贪婪地“吮吸”着寒潭阵法中泄露出的冰寒灵气，然后将其转化为一种躁动不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燥热力量，再反哺回那些节点，不断侵蚀、扩大着阵法的裂缝！

而在寒潭正东、正北两个方向，那邪异能量的汇聚最为浓郁，隐约形成两个不断旋转的、肉眼难辨的“气旋”，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他们……在准备一个仪式……需要大量纯净寒力作为引子……和祭品……”寒寂的意念带着冰冷的怒意，“明晚子夜……阴气巅峰……寒潭阵法周期最弱时……便是他们强行破开节点，深入潭底之时！”

果然如此！韩爽的心沉了下去。看这能量汇聚的速度和规模，对方恐怕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甚至可能就在今晚午夜，比白芷预估的还要早！

必须立刻通知守静长老，调集力量，在他们仪式完成前，摧毁那些节点！

就在韩爽准备悄然退走，返回百草园设法联系守静长老时，异变再生！

寒潭西侧，距离她藏身之处不远的一片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的破空声，以及几声压抑的闷哼和倒地声！

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如同夜枭鸣叫般的信号火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小小的、绿色的火花！

那是药王谷示警的信号！表示遭遇敌袭，需要附近守卫立刻支援！

出事了！韩爽心头一凛，难道是孙长老或火罗教的人提前发动，与守卫发生了冲突？

几乎在信号火箭升空的同时，寒潭东、北两个方向的密林中，也骤然亮起了数点火光，并传来呼喝与兵刃交击之声！显然，不止一处发生了战斗！

整个寒潭区域瞬间被惊动！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守卫纷纷现身，向着出事地点扑去。喊杀声、警报声、以及某种低沉的、仿佛念咒般的奇异吟唱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后山死寂的夜晚！

混乱中，韩爽看到，寒潭水面开始不正常地波动起来，那些暗红近黑的邪异能量如同受到刺激般，变得更加活跃，抽取寒潭灵气的速度陡然加快！而寒潭周围的温度，竟开始诡异地上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了硫磺与腥气的燥热！

他们趁乱加速了仪式！韩爽瞬间明白过来。那几处冲突，很可能就是调虎离山，故意制造混乱，吸引和牵制守卫力量，为仪式的最终完成创造机会！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破坏至少一个节点，打断他们的进程！

韩爽目光迅速锁定距离自己相对较近、位于寒潭正东方向密林边缘的那个能量气旋。她咬了咬牙，将怀中油纸包证据丢进空间藏好，体内寒寂之力全力运转，身形如一道轻烟，从高崖上飘然而下，借着树木和岩石的掩护，向着那个气旋所在疾掠而去！

沿途遇到几名正在与黑衣人缠斗的药王谷弟子，韩爽并不恋战，指尖寒芒闪动，几枚冰针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没入黑衣人的关节或穴位，令其动作一滞，随即被药王谷弟子抓住机会击倒。她速度不减，直奔目标。

很快，她来到了那片密林边缘。此处战斗尤为激烈，十余名黑衣蒙面人结成阵势，正与两倍于己的药王谷守卫死战，死死挡住通往林内深处的道路。而在他们身后的林间空地上，韩爽清晰地“看”到，一个由暗红色奇异符文勾勒出的、约莫丈许方圆的小型法阵正在运转，法阵中央插着一根刻满符文的漆黑木桩，木桩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闪烁着幽光的暗红色晶石，正是那抽取、转化寒潭能量的“节点”核心！

法阵旁，站着三名身穿火罗教红黑色服饰、脸上涂抹着油彩的教徒，正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将自身炽热的内力注入法阵。而更让她瞳孔收缩的是，法阵边缘，还站着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孙长老门下那位负责药材采买的执事！此刻他正满脸狂热地看着运转的法阵，手中还握着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匕首！

果然是孙长老的人！而且是核心成员！

“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破坏圣阵！”那名执事也发现了疾冲而来的韩爽，尖声叫道。

立刻有四名黑衣人脱离战团，悍不畏死地扑向韩爽。

“挡我者死！”韩爽清叱一声，不再保留，双掌齐出，冰蓝色的寒寂之力如同怒涛般汹涌澎湃！

“玄冰掌！”

掌风过处，空气中水分瞬间凝结，化作无数细密锋利的冰晶，伴随着刺骨寒流，劈头盖脸地砸向那四名黑衣人！黑衣人只觉仿佛瞬间坠入冰窟，血液都要冻结，动作变得僵硬迟缓，护体真气在精纯的寒寂之力面前如同纸糊，冰晶轻易穿透，带起蓬蓬血花！四人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时身上已覆盖了一层白霜，气息奄奄。

韩爽脚步不停，直扑法阵！

“妖女放肆！”那三名火罗教徒见状，分出两人怒吼着迎上，双手赤红如烙铁，带着灼热的气浪拍来！正是火罗教的“赤焰掌”！

冰火相遇，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蒸腾起大片白雾！韩爽只觉两股燥热霸道的内力如同火蛇般钻入经脉，但随即被体内磅礴的寒寂之力轻易扑灭、冻结！她掌势不变，冰蓝光芒大盛！

“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那两名火罗教徒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连同手臂，竟在接触对方掌力的瞬间，被一层迅速蔓延的幽蓝冰晶覆盖，炽热的内力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韩爽掌力一吐，两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树干上，滑落在地，已是气息全无，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诡异的冰层。

转眼间，阻拦者尽去！韩爽已冲到法阵边缘，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名执事和最后一名火罗教徒，以及法阵中央那根漆黑木桩。

“韩爽！你找死！”那执事面目狰狞，举起淬毒匕首，却不敢上前。最后那名火罗教徒更是脸色发白，口中吟唱声都颤抖起来。

韩爽根本不废话，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冰蓝寒芒，对准那根漆黑木桩，就要凌空点出！以她如今的寒寂之力，足以瞬间冰封、摧毁这个节点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小辈狂妄！”

一声阴冷的怒哼如同炸雷般在韩爽耳边响起！一道炽烈如岩浆、霸道无匹的掌力，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侧后方猛然袭来！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非刚才那些杂鱼可比！

韩爽汗毛倒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她不得不放弃摧毁节点，身形硬生生向侧方急闪，同时回身一掌拍出！

“轰！”

冰蓝与暗红两股力量狠狠碰撞！气浪翻滚，周围树木被摧折一片！韩爽闷哼一声，只觉一股灼热暴戾的劲力透掌而入，震得她气血翻腾，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喉咙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火罗教长老服饰、身材高大、面如重枣的老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法阵旁，正冷冷地注视着她。老者周身散发着如同烘炉般的炽热气息，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正是火罗教此行真正的首领——一直隐藏在暗处、极少露面的副教主，炎焠！

而在炎焠身后，孙长老竟然也出现了！他脸色阴沉，目光复杂地看着韩爽，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名面如死灰的执事，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炎焠副教主亲自出手！孙长老也公然现身！看来，今晚就是他们图穷匕见之时！

“韩少谷主，果然名不虚传。”炎焠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年纪轻轻，竟能将寒性内力修炼到如此地步，连老夫的‘焚天掌’都能接下。可惜，你挡了我们的路。”

韩爽擦去嘴角血迹，体内寒寂之力急速运转，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冷冷道：“炎焠副教主，孙长老，你们勾结北狄，图谋我药王谷至宝，残害同门，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炎焠嗤笑一声，“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寒潭‘冰魄玄晶’，乃天地奇珍，合该有德者居之！你药王谷霸占此宝多年，也不过是暴殄天物！待我圣教取得玄晶，炼成‘玄阴圣火’，一统西域，乃至问鼎中原，方显宝物价值！至于孙长老……”他瞥了孙长老一眼，“不过是识时务的俊杰罢了。”

孙长老脸色一阵青白，但并未反驳，只是对韩爽道：“韩爽，你虽有些天赋，但毕竟年轻，不识大势。药王谷固步自封，早已不合时宜。若你肯交出谷主信物，配合我们取得玄晶，老夫可保你性命无忧，甚至……许你一个长老之位。”

“痴心妄想！”韩爽斩钉截铁，“药王谷传承，不容玷污！寒潭秘宝，更不是你们这群邪魔歪道可以染指的！今日，我便代师门，清理门户，诛杀外敌！”

“冥顽不灵！”炎焠眼中杀机暴涨，“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动手，先杀了她，再完成仪式！”

他一声令下，周围密林中又窜出十余名火罗教精锐，加上孙长老带来的几名心腹弟子，将韩爽团团围住。而炎焠本人，则与孙长老一起，缓缓逼近，气势牢牢锁定韩爽。

韩爽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夜恐怕难以善了。面对炎焠这样的顶尖高手，加上孙长老和众多敌人，即便她实力大增，也凶多吉少。

但，那又如何？

她缓缓抽出随身携带的、以寒玉打造的长针，指尖抚过冰冷的针身。腕间的青玉药杵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着她的决心。体内的寒寂之力奔流不息，空间中的寒泉灵源也传来阵阵清凉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