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观蛛（1/2）

接下来的几天，李家弄派出所表面平静，内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张所长亲自向分局做了秘密汇报。分局指示：由李家弄派出所负责前期监控和情报收集，分局会派专人接应并制定后续行动计划。强调的原则依然是“内紧外松，切勿打草惊蛇”。

监控的任务，主要落在了李振邦和老赵身上。

老赵负责外围。他利用几十年老公安的经验和在本地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蜘蛛，悄然在吴家周围布下无形的网。他和弄堂口修鞋的老头下棋，跟挑担卖菜的货郎闲聊，甚至“恰好”帮吴家隔壁的寡妇修了一次漏雨的屋顶。所有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接触，都让他能不着痕迹地获取吴家外围的信息：吴姓男人何时出门，去了哪里，买了什么，有无访客。

而李振邦，则凭借其“新面孔”和“文化人”的身份，承担起了更需细致和近距离观察的任务。张所长给了他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配合全区开展的“爱国卫生运动”，深入各户检查卫生死角，宣传防鼠防蝇。

这给了李振邦频繁出入各家各户，包括吴家的正当理由。

第一次敲开吴家的门，是在一个细雨蒙蒙的上午。开门的依旧是那个面色苍白、眼神闪烁的男主人吴明德（这是他登记的名字）。

“吴同志，打扰了，派出所的，配合卫生运动，检查一下家里的卫生情况，特别是厨房和角落，容易滋生蚊蝇。”李振邦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语气平和，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这是他要求的“道具”，为了更方便记录。

吴明德显然有些意外和抵触，但“爱国卫生运动”是当前的政治任务，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侧身让李振邦进来。

屋子里的光线比上次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李振邦的目光快速扫过。陈设依旧简陋，但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这种整洁在杂乱拥挤的李家弄里，显得格格不入。

“吴同志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啊。”李振邦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向厨房。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不动声色。

厨房很小，只有一个土砌的灶台和一个破旧的碗柜。李振邦的目光锐利如鹰，他假装检查灶台背后的卫生，身体却巧妙地向里间门帘的方向靠近了几分。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那截黑色胶皮线头依然从门帘下露出，而且，他注意到门帘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油污痕迹，像是经常被脚蹭到。

电台需要调试维护，操作者频繁进出，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李振邦几乎可以断定，里间就是电台所在。

“家里就吴同志和爱人两个人？”李振邦状似随意地问道，同时用手里的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厨房整洁，无卫生死角”。

“是，就我们两口子。”吴明德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不时瞟向里间。

“爱人身体不好？很少见她出来。”李振邦继续用拉家常的语气问道。

“啊……是，她身子弱，怕风。”吴明德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