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春旱抗旱忙(1/2)
1955年的四月,春阳把马陆乡的田埂晒得发烫。小麦播种后第十天,麦芽刚冒出土,嫩黄的芽尖顶着薄泥,像一个个攥紧的小拳头,稀疏地扒着黑土。可连着半个月没下雨,田里的土已经发裂,手指插进泥里,能摸到一寸深的干土层,麦芽的叶子开始发蔫,边缘卷成了小筒。
李振邦骑车到合作社时,王社长正蹲在田埂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手里捏着一株麦苗,根须发白,没一点潮气。“李科长,你可来了!”王社长站起身,裤脚沾着干泥,“这旱得太邪乎,再不下雨,这两百多亩小麦就全完了!”
田埂上站着不少社员,都愁眉苦脸的。老周蹲在水渠边,用锄头扒着渠底的干泥:“河里的水也浅了,渠都快见底了,挑水浇地都供不上。”老杨手里拿着水桶,桶底还沾着泥:“俺家那三亩地,浇了两天,才浇透半亩,人都快累垮了。”
李振邦走到田里,蹲下摸了摸泥土,干硬得硌手。“别急,”他站起身,“我联系水库,看看能不能放水过来。另外,咱们组织人力,挖临时水渠,把河里的水引到田里,再发动大家挑水灌溉,先保住苗再说。”
张强也在,他刚从农机维修站过来,穿着件旧工装,袖子卷到胳膊肘,手里拿着个图纸。“李科长,王社长,我想把播种机改造成灌溉机,”他展开图纸,上面画着个简易的手摇抽水装置,“用拖拉机带动,能把河里的水抽到田里,比人工挑水快多了。”
图纸上的装置很简单,是在播种机的滚轮上加装一个抽水叶轮,连接水管,推着走就能抽水。“这能行吗?”王社长有点怀疑。
“我试过,”张强说,“昨天在河边试了一下,一个小时能抽三百斤水,能浇半亩地,比十个人挑水还快。就是缺几个零件,叶轮和水管,得用工业券买。”
“工业券的事我来协调。”李振邦说,“你先把图纸给王师傅,让他的合作社帮忙生产叶轮,水管我联系供销社,争取今天下午就能到位。”
骑车往水库赶,路上的土被太阳晒得发白,车轮碾过,扬起一阵尘土。水库管理处的张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听李振邦说明情况,当即拍板:“合作社的事是大事,我马上安排开闸放水,不过水流有限,只能保证主干道有水,你们得赶紧挖支渠,把水引到田里。”
“谢谢张主任,我们马上组织人挖渠。”李振邦松了口气。
回到合作社,社员们已经开始挖渠了。大家拿着锄头、铁锹,沿着田埂挖,渠底挖得平平整整,以便水流顺畅。张阿婆也来了,她年纪大了,挖不动土,就坐在田埂上,给大家送水、递毛巾,竹篮里的搪瓷缸摆得整整齐齐,里面是晾好的凉白开。
“大家歇会儿,喝口水再干!”张阿婆喊着,给路过的社员递上搪瓷缸,“别累坏了,身体是本钱。”
林淑娴也带着扫盲班的学员来了,他们大多是合作社的妇女,手里拿着水桶、扁担,利用课余时间帮忙挑水。“我们也来出份力!”林淑娴放下手里的识字课本,拿起扁担,“扫盲重要,保苗也重要,耽误了收成,大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王秀兰挑着两个小水桶,跟在林淑娴后面,虽然力气小,走得摇摇晃晃,但脸上很认真:“俺家的地也在这儿,俺多挑两桶水,麦苗就能活过来。”
陈向阳、王小虎和赵小亮也来了,他们年纪小,挑不动水桶,就拿着小铲子,在麦田里挖小坑,把水倒进坑里,让水慢慢渗进土里。“李叔叔,我们也能帮着浇地!”陈向阳喊道,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红领巾都湿透了。
李振邦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抗旱不是哪一个人的事,是大家的事,从老人到孩子,从社员到里弄的居民,都拧成了一股绳。
中午,王师傅骑着自行车来了,车后座绑着几个崭新的叶轮,还有一把工具。“叶轮做好了!”王师傅跳下车,擦了擦汗,“俺们合作社的社员加班赶制的,保证能用。”
张强赶紧接过叶轮,和王师傅一起往播种机上装。两人蹲在田埂上,手里拿着扳手、螺丝刀,拧螺丝、装叶轮、接水管,动作熟练。“王师傅,这叶轮的角度得调一下,不然抽水效率不高。”张强说,用锉刀轻轻打磨叶轮的边缘。
王师傅点点头,递过一把尺子:“你量着,俺来调,保证精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调试,灌溉机终于做好了。张强推着它来到河边,把水管放进水里,王师傅发动拖拉机,带动滚轮转动,叶轮飞速旋转,水流顺着水管喷出来,像一条白色的水龙,浇在麦田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成了!”社员们欢呼起来,围在旁边,看着水流滋润着干渴的土地,麦芽的叶子似乎瞬间舒展了一些。
“这玩意儿太管用了!”老周拍着手,“一个小时能浇半亩地,比俺们挑水快多了!”
王社长笑着说:“有了这灌溉机,再加上水库放的水,咱们的小麦有救了!”
中午,大家在田埂上吃午饭,是张阿婆和林淑娴带来的红薯饭、炒青菜,还有腌咸菜。饭是凉的,但大家吃得很香,就着田里的风,一口饭一口菜,聊得热火朝天。
“俺家的麦苗这下有救了,谢谢李科长,谢谢张同学!”老杨端着饭碗,对李振邦和张强说。
“不用谢,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李振邦说,“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下午,水库的水顺着主干道流过来,社员们挖的支渠派上了用场,水流顺着支渠,流进了每一块麦田。灌溉机在田里穿梭,抽水、浇水,社员们则拿着水桶,给灌溉机浇不到的边角地块补水,分工明确,效率很高。
李振邦正忙着协调人力,突然接到老吴的电话。老吴的声音有点急:“振邦,合作社的五把锄头不见了,老周说早上还在田埂上,中午就没了,怀疑是被人偷了。”
锄头是春耕抗旱的重要工具,少了锄头,挖渠、松土都受影响。“我马上过去。”李振邦挂了电话,往合作社的工具房赶。
工具房在合作社的角落里,是间土坯房,门是木栅栏做的,没有锁。老周正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俺早上把锄头放在门口,让大家用着方便,中午吃完饭回来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李振邦蹲在地上,查看地面的痕迹。地上有几个脚印,是胶鞋印,大小和社员们穿的差不多。他又问了几个中午在附近的社员,都说没看到陌生人。“会不会是哪个社员用完了没放回,或者带回家了?”李振邦问。
“不可能,大家都知道锄头重要,用完都会放回这儿。”老周说。
李振邦让老吴在合作社周边走访,自己则在工具房附近查看。走到河边时,他看到陈向阳、王小虎和赵小亮正在玩水,手里拿着的东西有点眼熟——是锄头的木柄。“向阳,你们手里的木柄是哪儿来的?”李振邦走过去。
陈向阳吓了一跳,赶紧把木柄藏在身后:“李叔叔,这是我们在河边捡到的。”
“捡到的?还有别的吗?”李振邦问。
王小虎指了指河边的草丛:“还有锄头头,我们想拿来挖螃蟹,就藏在那儿了。”
李振邦走进草丛,果然看到五把锄头头,上面还沾着泥。“这是合作社的锄头,你们怎么能拿来挖螃蟹?”李振邦的语气有点严肃。
三个孩子低下头,小声说:“我们错了,李叔叔。”
“知道错了就好,”李振邦说,“合作社现在抗旱,正需要锄头,你们赶紧把锄头送回工具房,给老周爷爷道歉。”
“我们知道了。”三个孩子拿起锄头,往工具房跑去。
李振邦跟着他们,老周看到锄头,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这三个孩子,俺还以为被偷了呢。”
“老周爷爷,对不起,我们不该拿锄头挖螃蟹。”陈向阳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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